林悦留下的那张无法看清面容的照片，如同一个冰冷的谜团，沉甸甸地压在陈默心头。“无面障”诅咒，徐庸寥寥数语的解释，却勾勒出一种远比厉鬼索命更阴毒、更扭曲的邪术。它不直接伤人肉体，而是侵蚀记忆，扭曲认知，缓慢地折磨至亲者的精神，其背后所图，必然深远。
送走林悦后，陈默没有耽搁。趁着天色尚早，他按照地址，前往林薇生前居住的公寓。他没有叫上徐晓雯，此事诡异未知，他不想让这个刚经历风雨的女孩再涉险境。
公寓位于城东一个中档小区，环境清幽。林薇的家在十二楼，林悦早已和物业打过招呼。用备用钥匙打开房门，一股混合着淡淡灰尘和某种残留香气的味道扑面而来。
房间收拾得很整洁，甚至可以说过于整洁了，仿佛有人刻意维持着主人离去时的原貌。客厅的布置温馨雅致，摆放着不少艺术摆件和绿植，墙上挂着几幅色彩明快的抽象画，看得出主人曾经的品味和生活情调。但在这份整洁与温馨之下，陈默却敏锐地感觉到一种不协调的死寂，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极不自然的能量残留。
他开启灵觉，缓步巡视。客厅、厨房、阳台……都没有明显的异常。最后，他推开了卧室的门。
卧室的窗帘拉着，光线昏暗。一张铺着素色床单的双人床，一个梳妆台，一个衣柜，陈设简单。然而，一踏入这个房间，陈默的瞳孔便微微收缩。
那股在门口闻到的残留香气，在这里变得浓郁了许多！是一种极其复杂的花香，前调是玫瑰与茉莉的甜媚，中调却透出依兰和晚香玉的迷醉，而深层次里，隐隐夹杂着一丝极淡的、如同麝香混合着某种动物腺体分泌物的腥臊气！这绝非凡品精油，更非市面可见的任何一款香水！
香气源头，来自梳妆台上一个打开的精美琉璃瓶。瓶身雕刻着繁复的藤蔓花纹，瓶内残留着少许琥珀色的粘稠液体。陈默没有直接触碰，指尖逼出一缕极细的金煞之气，轻轻探入瓶口。
“嗤……”
金煞之气与那液体接触的瞬间，竟发出微不可闻的灼烧声，一股阴邪的、带着强烈魅惑与掠夺意味的能量反馈回来！这精油果然有问题！它不仅作用于身体，更直接侵蚀心神，放大欲望，削弱意志！
陈默收回手指，目光扫过梳妆台。台上除了化妆品，还散落着几张素描稿。稿子上画的都是同一个年轻男子，侧面或背影，线条流畅，充满仰慕之情，应该就是林薇提到的那位“男朋友”或“形象顾问”。但奇怪的是，这些画稿上的男子，面部细节同样模糊不清，仿佛被刻意淡化，与林薇照片上的“无面”症状如出一辙！
难道施咒者连与之相关的人的容貌也一并模糊了？是为了防止被追查？
陈默心中疑云更浓。他走到衣柜前，打开柜门。里面挂满了各式衣裙，多以浅色、柔美的风格为主。但在衣柜最内侧，单独挂着一件——一件正红色的、丝绸质地、款式极其性感妖娆的吊带睡裙！
这件睡裙与林薇其他衣物的风格格格不入，红得刺眼，如同鲜血染就。睡裙上残留的邪异香气最为浓烈，甚至还带着一丝……极淡的、属于男性的陌生气息！
陈默眼神一凝。林薇私下里，或许还有不为人知的一面？这件睡裙和那精油，是否就是那个“形象顾问”引导下的产物？
他继续探查，在床头的缝隙里，发现了一个揉成一团的纸团。展开一看，上面用潦草的字迹反复写着一句话：“我是谁？……镜子里的人是谁？……”字迹扭曲，充满了困惑与恐惧。这显然是林薇精神状态恶化时写下的，诅咒已经开始扭曲她的自我认知！
最后，陈默的目光落在靠墙摆放的一个盖着黑布的画架上。他走上前，轻轻掀开黑布。
画架上是一幅尚未完成的油画。画面背景昏暗，中央是一个女子的背影，身材窈窕，穿着那件血红睡裙，姿态充满诱惑。但女子的头部，却是一片空白！不是没画完，而是用一种近乎残酷的笔触，将面部区域彻底涂抹成了混沌的虚无！
无面女！画中的形象，与林悦梦境里的无面女，以及照片上无法看清的林薇，形成了诡异的呼应！
这画……仿佛是对诅咒的一种无意识呈现，又或者，是施咒者留下的某种标记？
陈默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寒意。线索已经足够清晰：那诡异精油、风格突变的红色睡裙、模糊面容的画稿与油画、以及林薇临终前自我认知的混乱……这一切都指向那个神秘的“形象顾问”和其提供的精油。这是一个精心策划的、通过扭曲受害者心智和外表，最终实施“无面障”诅咒的邪恶计划！
就在他凝神思索之际，卧室内的光线似乎暗了一下。梳妆台上的那面椭圆镜子，原本映照着他身后的墙壁，此刻，镜面却如同水波般荡漾起来！
镜中，他身后的景象开始扭曲变形，昏暗的墙壁逐渐化作一片模糊的花丛背景。紧接着，一个穿着血红睡裙、身形与画中无面女一模一样的女子背影，缓缓在镜中浮现！
没有声音，没有气息，但那背影却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怨念与空洞感！
陈默猛地转身！身后空无一物，依旧是那间死寂的卧室！
但当他再回头看向镜子时，那血红睡裙的无面女背影，依然静静地立在镜中的“花丛”里！而且，她似乎……微微动了一下，仿佛要转过身来！
一股冰冷的、直接作用于灵魂的窥视感，牢牢锁定了陈默！
诅咒的源头……被触动了！它通过这面镜子，显化出了它的“杰作”，甚至……试图将陈默也拉入这无面的噩梦之中！
陈默眼中金芒一闪，体内金煞之力轰然运转，至阳破邪的气息瞬间充斥整个卧室！他并指如剑，指尖凝聚一点璀璨金辉，毫不犹豫地点向那面诡异的镜子！
“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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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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