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婶子，开门。”
唐一乐敲门，拍了一阵子，没人开门。
小菊坐在家门口的石头上，她娘果然不要她了，连门也不愿意开
想着想着，双手遮住脸，偷偷流泪。
“也许是出去干活了。”唐一乐安慰她。
小菊想，有可能，他们家种了这么多药材，哥哥和阿娘应该出去喷药，或者割板蓝根叶子，也有可能除草去了。
“咦？小菊回来啦？你家人到处找你呢。”一个挑水路过的大娘打招呼。
“哦，谢谢您告知。”唐一乐感谢。
“回来就好。”小孩子家家的，闹离家出走。
“你怎么不死在外边！”这是小菊娘见到小菊的第一句话。
小菊杵在那，眼睛红得感觉要跳出来一般。一个晚上没合眼，很是疲惫，听到她娘这句话，异常清醒。
她就不该还有奢望，内心卑微地向老天祈求，祈求阿娘还在意她。
自挂树上的时候，她离死亡很近，那时仍在幻想不属于她的温情。
她不出声，默默低头跪了下去，磕了三个响头。
小菊娘以为女儿要服软了，眉头稍展，微不可察地舒了一口气。
“阿娘，从此您就当没我这个女儿。”小菊磕完头道。
“你……”这是要断绝关系的意思？这么多年白养了。
“你嫁过去就是少奶奶了，什么都不用做。不是很好吗？”
五十岁的鳏夫怎么了？嫁过去衣食无忧，不用像他们那样早起贪黑还只能温饱。女儿怎么就是不懂？
小菊头也不回地出了家门口。
“小菊，要不再想想？”唐一乐跟在后面。
亲生母女闹成这两样多伤感情啊。她只要想到和陈慧娘会这样，光想想都难受。
小菊只是摇头，脚步没停。
“好好好。走了就别回来！我当没生过你！”小菊娘看小菊没有回头，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她只是不想女儿走她的老路，实在是太累了。他们爹早早撒手不管，她一个人撑了十几年，真的是累啊。
那鳏夫老是老了点，他又没有孩子，家中殷实，听说奴仆都有十几个。嫁过去生个一儿半女的，不就是很完满了吗？
这边小菊已经踩着风火轮到了河边，那条小桥上。
“你别想不开啊，走，去我家，跟我住。”唐一乐紧跟着她，拉着她的手往茅草屋走。
小菊没有反抗。
“阿娘，我回来啦。”推开竹门就看到在忙碌的陈慧娘。
“小菊来啦。”陈慧娘抬头看了一眼，又继续干活。
现在家里的很大的进项都在竹编用偶尔有女儿卖药材的钱，但是还是不够的。
女儿说要把茅草屋买下来，还要建房子。以后好点了，还要存钱去找他们爹爹。陈慧娘想到这里，干活的手更快了些。
“小菊来我们家住几天。”唐一乐带着小菊进房间。
“你就在我家住，什么时候想回家了再回。”
“不回了。”
“不回也行。不要胡思乱想。你先待着，我出去收拾我的药材。”
唐一乐出去小声把小菊的事告诉陈慧娘。
“阿娘，您会把我嫁给老头子吗？”唐一乐瘪瘪嘴装可怜。
“瞎说，你是阿娘的心肝宝贝，阿娘舍不得。”
“小菊不是她阿娘的心肝宝贝吗？”
“她是苦日子过惯了，不想孩子苦。可是谁又知道嫁给老头就不苦了吗？”
她摇了摇头，这两年最苦的时候有人叫她卖了女儿，得点钱，没那么辛苦。说女儿没什么用。
可是女儿也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啊，都是会疼的，怎么舍得卖女儿。再苦再累也要把孩子养在身边。
“阿娘，你真好。”
“中午我去镇上，阿娘要买什么吗？”
唐一乐准备拿陈慧娘做的竹编小动物去镇上看看有没有人喜欢。
“买点肉回来吧。”
有几天不吃肉了，孩子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以前是没办法，现在条件上来了，肉不能少。
“走走走，跟我一起上街。”唐一乐拉着小菊。
她怕小菊在家容易想多。
她准备好东西，背着背篓，背篓里面装了蘑菇、草药和竹编玩具。
“上街请你吃包子。”
“姐姐，我也要包子。”满娃知道不能去，只能提他想了几天的包子。
“好的，肯定不忘记你的。”
卖完草药，唐一乐就去菜市场旁边找了个位置，把蘑菇和小玩具摆在地上。
正式开摊。
菜市场的各种吆喝声中，唐一乐的小摊子显得有点过于安静。
“我们需要吆喝一下吗？”小菊也是第一次摆摊，有点紧张。
只有唐一乐脸皮过于厚了些，不过，她是懒得喊。
见这么久没人上来看看，她正琢磨着要不要吆喝一声，小菊就问她。
“蘑菇嘞，卖蘑菇嘞，新鲜的蘑菇。”
小菊被唐一乐突然的大声吆喝吓了一跳。
过了一会，还是没有人过来。
“新鲜的蘑菇，买三斤送一斤嘞。”
喊了几声有人过来问:“蘑菇怎么卖？”
“四文钱一斤，买三斤送一斤。”
“给我称三斤。”
“好嘞。”唐一乐拿着从刘二伯家借来的称开心地称着。
“给您四斤，总共十二文。您慢走。”
小菊震惊于唐一乐的热情和算学。
她还没算出来，唐一乐已经开始找零钱给别人了。
迎面来了个管事型的大娘。
唐一乐:“这位姐姐，您要买蘑菇吗？新鲜的哦，买三送一。”
那大娘被一声姐姐迷晕了，竟然买了六斤！
反正小菊觉得那大娘肯定是晕了。
谁家一下子吃得了八斤蘑菇啊。
大娘喜滋滋地走了。
小菊:“你这嘴也太甜了。”
“那肯定，你看，卖得差不多了吧？”
她带来的蘑菇应该有三十斤左右，她已经做好准备，卖不完就拿回家加菜。
“小姑娘，你这个小玩意卖不？”一个老爷爷指着唐一乐的竹编玩偶。
“卖啊，二十文钱一个，爷爷您要买几个呀。”
唐一乐观察这位爷爷家中应该殷实，穿着不华丽，但是一看衣服质量就不一般。
“买四个。”
“好嘞，您拿好。”唐一乐打包一斤蘑菇给他，“送您一斤蘑菇。”
“小姑娘不错。”老爷爷夸道，是个会做生意的。
“感谢您的光顾，如果玩具坏了，还可以买新的。我家在唐家坳。”唐一乐打广告。
“你真是……”小菊无奈且有些羞愧。
好像在说，别看我，我跟她不是一伙的。
只见老爷爷微微笑，慢慢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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