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汐打开电脑后，收到了一条微信好友申请。她瞥见验证消息里心理咨询几个字，她立即点击了通过。还没来得及查看对方资料，一个视频通话请求就跳了出来。
这么急？她轻声自语，顺手整理了下头发，点击了接收。她接受申请后，很快便收到了对方的视频通话请求，随即点击了接收。
视频接通的一瞬间，林汐的瞳孔骤然收缩——屏幕那头穿着便服的英俊面孔，赫然是那晚解救她于危难的警官。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那个被尾随的惊魂之夜，他及时出现的身影和一路护送的温暖，至今仍清晰地烙印在她的记忆里。
是你？两人异口同声地惊呼道。
林汐不自觉地抿唇笑了，耳尖微微泛红。而屏幕那头的男人低笑一声，嗓音温润：你说，这算不算有缘？
窗外的雨没有停歇的意思，雨点仍旧轻轻敲打着玻璃。林汐下意识将卧室的灯光调暖了一度，借着柔和的光线，她注意到男人眼下的青黑比记忆中更深了，原本挺拔的肩膀微微佂偻，像一根绷得太久终于开始弯曲的钢条。
最近睡不好？她轻声问道，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钢笔的纹路。
男人苦笑了一下，骨节分明的手指抵在太阳穴上：上次咨询结束后，我整晚都在想您说的话。他的喉结滚动着，就像...突然发现一直以为是墙壁的东西，其实是面镜子。
林汐在笔记本上画了个螺旋图案：这种觉察让您感到不安？
比不安更糟。他的声音突然变得粗粝，如果问题真的在我，那这些年的抱怨算什么？我对妻子发的那些脾气……话语戛然而止，他猛地抓起水杯灌了一口，喉间发出轻微的呛咳声。
林汐不动声色地将计时闹钟移出视频画面范围——这个细微的体贴让男人紧绷的下颌线条稍稍松弛了些。
上周您提到加班回家没留晚饭的事，她将语音放得又轻又缓，当时除了回避，有没有其他想做的反应？
男人的手指突然在杯壁上收紧，林汐注意到他无名指上的婚戒微微反光。
其实……他的声音突然低得几乎听不见，厨房冰箱上永远贴着孩子的补习班日程，但从来没有我出差要带的药。钢笔在林汐指间突然停住，这个细节太过具体，像一柄小刀突然挑开了婚姻的里衬。
所以真正受伤的是……
被遗忘的感觉。他接话的速度让林汐微微睁大眼睛，就像季度汇报时，我准备了三个月的方案被当成别人的功劳。
雨声忽然变大，林汐看着咨询记录上自己画下的螺旋，现在它旁边多了个惊叹号。两个看似无关的伤痛，此刻在雨声中显露出相同的形状——都是被重要之人抹去存在的瞬间。
您有没有发现，她将笔记本转向摄像头，当您说起那晚解救陌生女孩时，用的是我冲上去按住歹徒，但说到工作和家庭时，主语都变成了被动式？
男人的瞳孔骤然收缩，这个生理反应让林汐确信触碰到了核心。接下来的二十分钟里，他们像考古学家般小心挖掘那些他被安排被忽视的记忆，直到男人突然按住心口：原来这里一直藏着这么多……未完成的愤怒。
当咨询接近尾声时，林汐给出两个简单的建议。男人认真记在手机备忘录里。
林汐轻轻整理了一下耳边的碎发，微笑着说：那么，方便明天见一面吗？我一直想好好感谢你那晚的救命之恩。
没那么夸张，对方笑着摇摇头，眼神温和，其实我也正打算预约下一次咨询。时间地点你来定吧。
那明天下午五点半，在暮色咖啡馆林汐提议道，指尖无意识地在桌面上画着圈，就在中央公园东门对面，环境很安静。
好，就这么说定了。他点点头，眼角泛起浅浅的笑纹。
关闭视频后，林汐走到窗前。雨已经停了，玻璃上残留的水痕将霓虹灯光扭曲成斑斓的色块。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记录的螺旋图案，其实是他这些年不断下陷的人生轨迹。而今天，这个螺旋第一次出现了向上的转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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