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母亲，杨海终于露出了笑容。
“对，前段时间，政府接我妈妈去住了几天院，住完回来，情况就一天比一天好了。
刚开始她只会说杨海，现在我不理她，她竟然知道生气，还有了其他情绪。记忆力也有了明显的增加。”
张道陵看着杨海神采飞扬的样子。
这个破破烂烂的家，好像重新有了生机。
照旧给杨海的爸爸和爷爷，上了三支香，敬了一杯酒，张道陵掏出新取的五千块钱塞到他手里。
“道哥，我不能拿！”
“拿着，你上了大学还要学费、生活费，没有钱怎么能行？”
“哪怕你不需要，你母亲住院输液有效，那就去多输几天。你现在正上学呢，你又挣不了钱，以后挣了大钱还我就行了！”
“道哥，我…我…”
“行了，就这样定了。”张道陵将钱塞到他手里，转身骑上摩托车，“我走了昂！”
杨海黑黑瘦瘦的身影站在门口，一直注视着张道陵消失不见，才慢慢转身回去。
张道陵走好不久。
“杨海，杨海，吃苹果。”杨海的妈妈春兰捧着一个大苹果从屋外进来。
“妈妈，你回来啦！快来吃饭，今天我朋友给咱们买了烧鸡和烤鸭！”杨海立马接过坏掉半拉的苹果，给她拍拍身上的泥土。
“朋友，苹果！吃。”
“你是说让我朋友吃苹果。”
“吃！”
“哈哈哈哈，好，给朋友吃”，杨海听到妈妈这句话，笑得很开心，眼泪不由得流了下来。
今天又进步了，知道和外界交流了。
杨海将妈妈春兰按在桌前，给她拽了一根鸡腿。
“妈妈，你吃！”
“杨海也吃！”
“好，我也吃。”杨海笑着拽下另一根鸡腿，咬了一口，真香。
日子越来越有盼头了。
吃完饭，杨海看着妈妈春兰呼呼大睡，他不由得想起了张道陵的话，握了握手中的五千块钱。
他又翻箱倒柜找到家里剩下的一千五百块钱，咬咬牙，看了一眼医院的方向。
……
张道陵骑车到了三层红砖房，开心地推开了门。
“爸妈，我回来啦。”
只见张建军和王桂花围坐在桌前正吃着饭。
两人四眼懵逼地看向他。
“怎么，我回来的不是时候吗？”
张道陵看了看门，是他的家啊！
“啊！儿子回来了！”王桂花笑着朝他扑了过来。
张建军脸上也露出了笑意。
“道陵，你这是上学去了，还是坐监去了。怎么胡子也不刮，我和你妈差点没认出你来。”
“爸，夸张了吧！”
“快去洗洗，妈妈给你下面吃！”
张道陵放下书包，去了卫生间。
确实脸颊两侧、下巴还有上巴长满了细密的胡茬。
在拘留所，大家都一样，他也没有察觉到什么。
被爸爸张建军一说，他才突然感觉自己确实是变了样。
不怪孙瑾说自己像三十来岁的。
蓄满胡子，让张道陵有了一种沧桑感和颓废感，看起来竟然还不错。
张道陵洗了脸，刮完胡子，饭也好了。
重新变成了十八岁美少年。
“儿子，你咋回来啦！今天不是星期六吧！”
“银行卡锁了，我回来开通一下，不然没钱吃饭了！”
“那你打个电话，让你爸去给你送点钱啊，饿坏了吧。”
“还行，还行！我下午就去上课，没几天就高考了，一天也不能浪费。”
“吃完去睡一会吧！妈妈给你看着时间！”
饱饱吃了两大碗，张道陵年轻的身体终于充满了能量。
倒在床上，沾枕头就着了。
张建军去洗碗，王桂花悄悄看着自己儿子的面庞，听着他打的呼噜，心突然安静了下来。
从张道陵去了端氏高中开始，王桂花睡眠质量大大下降。
晚上起来好几次，总是走到张道陵门口，看到里面没人又回去。
十八年来，她一天都没有离开过自己的儿子。
照顾儿子的生活已经成了她生活的一部分。
张道陵去住校。
就像一个人突然将她的生活挖掉一块。
她的心始终不安定不下来。
张建军从厨房出来，轻轻拍拍她的肩膀说道：“桂花，这几天晚上都没睡好，你也去睡一会吧。我看着时间，道陵醒了我叫你。”
王桂花依依不舍地又看了两眼，终于回她卧室躺下。
平时翻来覆去两个小时都闭不上眼。
此刻，竟刚躺下就打起了呼噜。
看着王桂花终于睡着，张建军心疼地给她盖了盖被子，轻轻将门闭上。
拘留所那样的环境，张道陵根本不敢睡死了。
回到家这个安全的环境，他睡得比猪还沉。
张建军在三点时叫了他两声，张道陵翻了个身继续呼呼睡，三点半又叫了他一次还是没有叫醒。
看见张道陵困成这样，他也就不叫了，浪费半天就浪费半天吧！三年都过去了，还差这半天。
张建军打了个哈欠，躺到了沙发上。
直到下午五点，张道陵才悠悠转醒。
他拿起手机一看，电量已经充满了，时间显示17点38分。
得，又迟了！
张道陵起床，便收拾东西准备去学校。
就在他准备出门的时候，王桂花突然醒了过来。
她猛的从床上弹起，快步走出卧室看向门口。
房门关着，她又跑向张道陵的卧室，卧室也没人。
就在她恨恨地走向沙发上呼噜声时。
一个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妈，你找什么？”
王桂花转身一看，张道陵正甩着手上的水珠，卫生间传来了冲马桶的声音。
“儿子，我还以为你走了。”
“刚下楼梯，有点肚子疼上了个厕所。”
张道陵原本已经走到了楼下，突然发现今天买的铜葫芦竟然还在背包里。
他急忙上楼，将铜葫芦挂到了他卧室的窗户上。
依照福禄葫芦的用法，背在书包里，放在盒子里是没什么用的。
只有悬挂于家中，才有轻度延年益寿，增长福气的作用。
做好这一切，张道陵进了卫生间，洗了洗自己手上的灰尘，出来正好碰见醒来的王桂花。
“叮铃铃！”
就在这时电话铃声响起，张道陵拿起手机一听声音，他大惊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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