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武英殿内,烛火通明,映照着朱慈烺沉静而锐利的目光。连日的外交礼仪已毕,他迅速将心神投入军国要务。各路情报如雪片般纷至沓来,每一份都关乎帝国命运,牵动着大明中兴的脉搏。
首份是郑森自旅顺发来的战报。这位水师提督在信中详述了海上封锁线的成效:自旅顺至庙岛列岛一线,清军舰船已无一能出海,沿海各港均被牢牢控制。更令朱慈烺欣喜的是,郑森还提及已与朝鲜方面初步接触,对方承诺开放釜山、仁川两港供明军使用,并提供部分粮草支持。
郑森锐气可嘉,但稍显急躁。朱慈烺将信递给李定国,目光如炬,你如何看?
李定国接过信,手指轻抚纸页,眉头微蹙:陛下,郑将军之策确有可取。建立前沿基地,可使水师获得更佳庇护,并能直接威胁清虏侧翼。然,辽东冬季酷寒,登陆后陆军行动困难,且易遭清军反扑。臣以为,可令郑将军先行详细勘测可选登陆点,筹备物资。待开春后,视吴三桂部动向及辽东风向,再行决定是否实施。
朱慈烺颔首,指尖轻叩御案:稳妥之见。他提笔在奏章上批注,便如此回复郑森,令其继续巩固防线,加强侦察,登陆之事,容后再议。
第二份是张煌言自福建发来的奏报。奏中称,荷兰使团已抵南京,态度恭敬异常,多次请求觐见。福建水师已按旨意加强了对台湾海峡的监控,目前荷兰人并无异动。但张煌言提及,巡查沿海时发现仍有小股原郑芝龙、刘香旧部海盗在偏远海域活动,虽不成气候,却常骚扰商船,请求授权予以清剿。
准其所请。朱慈烺在奏章上批阅,令张煌言相机剿抚,务必肃清东南海疆,保障商路畅通。他转向韩赞周,告诉南京礼部,荷兰使团既然来了,就好生招待,但朕现在没空见他们。让他们耐心等着,也好好看看,如今的大明是什么光景。
最后一份是山海关的密报。李定国部已按计划前出至永平一带,与山海关吴三桂部前沿哨所已有接触,气氛紧张但未发生冲突。密报中提到,山海关内似乎有兵马调动迹象,但意图不明。吴三桂本人深居简出,未见其明确表态。
吴三桂还在犹豫。朱慈烺手指轻叩御案,目光如电,他在权衡,是赌朕会秋后算账,还是赌多铎能保住他,或者……他还有别的倚仗?
李定国眼中厉色一闪:陛下,是否再给他加一把火?臣可派小股精锐前出挑衅,试探其反应。
不必。朱慈烺摆摆手,声音低沉却坚定,强压太过,恐使其狗急跳墙。他站起身,缓步踱至窗前,凝视着宫墙外的夜色,朕给他的期限是十天,现在还有五日。等他主动来找朕。传令前线,保持威慑,严密监视,但无朕旨意,不得擅自开衅。朕倒要看看,这位平西王,最终会走向何方。
殿外,寒风呼啸,紫禁城的钟声悠远。朱慈烺立于窗前,心中澄明:真正的中兴,不在一城一地之得失,而在人心所向、全局所定。他不急于求成,而是以静制动,让对手在等待中自乱阵脚。
他转身回到案前,拿起郑森附上的辽东地理水文图,指尖缓缓抚过冰封的海岸线。这张图上,每一处礁石、每一道暗流,都已被水师详细标注。他想起祭陵时的誓言——扫清残虏,抚恤黎元,此刻正一步步化为现实。
武英殿内,烛火摇曳,映照着朱慈烺沉静的面容。他已将帝国的命运,牢牢握在手中。从旅顺的水师到山海关的军情,从荷兰的使团到朝鲜的盟约,每一步都经过深思熟虑。他不是在指挥一场战争,而是在编织一张精密的网,将所有力量都纳入其中。
他提起朱笔,在案头密报上写下静观其变四字。窗外,夜色渐深,但武英殿内灯火通明,仿佛一座不灭的灯塔,照亮着大明中兴的前路。
朱慈烺知道,黎明将至,而大明的中兴之路,正因他的冷静与智慧,愈发清晰。辽东的寒风、山海关的硝烟、南洋的波涛,都将在这盘棋局中找到自己的位置。而他,就是那个执棋之人,以天子之威,定乾坤之局。
殿外,寒风依旧,但殿内,已是一片春意萌动的气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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