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烈的空间撕扯感让禹瞬间失去了意识,仿佛整个灵魂都被扔进了一个狂暴的漩涡,被无情地搅动、拉扯。这种痛苦远超肉身承受的极限,直接作用于精神本源。
不知过了多久,可能只是一瞬,又仿佛是永恒,那股恐怖的撕扯力骤然消失。
“砰!”
沉重的落地声伴随着一阵尘土扬起。冰冷、坚硬的地面撞击感将禹从昏迷的边缘强行拉回。他猛地睁开眼,剧烈的眩晕和恶心感如同潮水般袭来,让他忍不住干呕了几声,五脏六腑都仿佛移了位。
他发现自己正趴在那片熟悉的、荒凉的石山之中,头顶是墨蓝色的苍穹和冰冷的星辉。身下是粗糙硌人的碎石,夜间的寒气正无孔不入地侵袭着他单薄且破损的衣衫。
回来了……从那个埋葬着远古辉煌与悲壮的圣殿空间,回到了现实。
他挣扎着想要撑起身体,却感到一阵极度的虚弱,不仅仅是身体上的脱力,更有一种精神层面的巨大空虚和疲惫,那是穿越不稳定空间通道的后遗症。额间传来隐隐的胀痛,那是蛮纹过度催动乃至进化后尚未完全平复的迹象。
“呜……”一声虚弱的低鸣在旁边响起。“闪”也瘫软在地,舌头耷拉着,浑身银亮的毛发都显得有些黯淡,显然也承受了不小的空间压力。
禹艰难地翻过身,仰面朝天地躺着,大口呼吸着冰冷而稀薄的空气,试图尽快平复翻腾的气血和混乱的精神。他首先确认了一下自身状况:除了穿越空间带来的不适,身体似乎并无之前在圣殿中感受到的那些严重伤势,看来那座阵图最后的治疗是真实不虚的,将他恢复到了进入圣殿前的状态,甚至……更好?
他下意识地内视丹田和经脉。气血依旧充盈,奔腾有力,远超进入圣殿之前,肉境一脉巅峰的修为不仅彻底稳固,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那道通往第二脉的壁垒已经薄如蝉翼,只要稍加积累和感悟,突破便是水到渠成。更重要的是,气血的品质似乎提升了不少,更加凝练,带着一丝源自远古的浑厚气息。
而最大的变化,来自于额间。
当他将意念集中到额头时,那枚深青银纹自然而然地浮现出清晰的感知。青色的底蕴深邃如古潭之水,纯净剔透,已然达到了青色的极致,甚至隐隐泛着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蓝色光晕,那是即将向更高色阶蜕变的明确征兆!而那些银色的丝线,已然不再是简单的装饰,它们如同生命的脉络,在青色底蕴中勾勒出数个虽然简陋、却结构完整、散发着微光的基础符文。整个蛮纹仿佛一个沉睡的活物,随着他的呼吸微微起伏,与周围天地能量的交流变得异常活跃和顺畅。
《源纹初解》的基础法门如同本能般烙印在灵魂深处,关于蛮纹本质和进化方向的感悟也清晰无比。
这一切都告诉他,圣殿中的经历并非幻梦。传承是真的,进化也是真的。
然而,就在他初步理清自身收获,心中刚刚升起一丝庆幸时——
轰隆隆隆!!!
一阵沉闷至极、仿佛来自九幽地底的巨大轰鸣,猛地从脚下的大地深处传来!这声音并不响亮,却带着一种令人灵魂战栗的恐怖力量,仿佛整个世界的根基都在颤抖。
紧接着,禹清晰地感觉到,脚下这片荒芜石山,开始了剧烈的、持续不断的震动!不是轻微摇晃,而是如同地龙翻身般的恐怖震荡!
“不好!圣殿崩塌的影响波及到现实了!”禹脸色剧变,强忍着眩晕和虚弱,猛地从地上一跃而起。
他环顾四周,只见原本寂静的石山仿佛活了过来。巨大的岩石在震动中纷纷滚落,相互碰撞,发出雷鸣般的巨响。地面裂开一道道深不见底的黑色缝隙,如同狰狞的伤疤蔓延。远处,甚至有几座石山在轰鸣声中开始倾斜、崩塌,激起漫天烟尘,如同末日降临!
他之前进入圣殿入口的那片由几块特殊巨石构成的区域,此刻更是成为了震动的中心。那几块巨石表面的古老纹路在疯狂闪烁了几下之后,彻底黯淡、碎裂开来。巨石本身也承受不住这股来自地底深处和空间层面的双重崩塌之力,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最终在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中,轰然解体,化为无数碎石,将那个通往过去的入口彻底、永远地掩埋。
一股难以言喻的悲伤和怅然涌上禹的心头。他知道,那座承载了蛮纹文明最后火种的圣殿,那个让他脱胎换骨的地方,就此彻底消失,归于永恒的虚无与沉寂。世间再无祖地。
“吼!” “闪”也感受到了致命的危机,焦急地用头拱着禹的小腿。
震动越来越猛烈,落石如雨,地面开裂的速度惊人。再留在这里,必死无疑!
禹最后看了一眼那已经化为废墟的入口方向,将那份沉重与感伤压在心底,眼神重新变得坚定。他获得了传承,就肩负起了责任。悲伤无用,唯有前行!
“走!”
他低喝一声,一把捞起虚弱的“闪”夹在臂弯(“闪”的体型如今已不小,但禹肉境的力量足以短暂支撑),体内气血轰然爆发,将刚刚领悟的、对自身力量的精妙控制运用出来,身形如一道青烟,在不断崩塌滚落的巨石和蔓延的地裂间惊险地穿梭、跳跃,朝着远离震源、相对安全的方向亡命狂奔。
身后,是山崩地裂的毁灭景象,是远古遗迹的最终挽歌。身前,是危机四伏的荒莽山林,是等待他归去的部落,以及一条充满未知与挑战的进化之路。
他的第二次生命,从这片崩塌的石山中,正式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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