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灵王朝？不过是个昙花一现的世俗王朝罢了。”
林玄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要剖开对方话语中的每一处疑点:“况且，它早已覆灭。以你当时的修为，至少也是分神之境，竟会庇护不了区区一个凡俗王朝？这里面的漏洞，未免太多了些。”
赤毫真君对林玄的质疑恍若未闻，他的目光变得悠远，仿佛沉入了遥远的回忆长河，自顾自地讲述起来，声音低沉而带着某种追忆的沧桑：“当年，我结识了一位挚友。他的理论，他的想法，都堪称惊世骇俗，与这方世界的常理格格不入。后来我才知晓，他……并非我们这个世界的人。他自称穿越者。”
“他的想法，嗯……现在回想起来，确实天真得可爱。”赤毫真君脸上浮现一丝复杂的笑意，混杂着怀念与苦涩，“他坚信人人应当平等，仙凡之间不应存在如此巨大的鸿沟。初闻之时，我也不过是付之一笑，只当是痴人说梦，天方夜谭。”
人人平等？仙凡无别？林玄心中本能地嗤之以鼻，力量不对等，何来平等可言？
然而，这个念头刚升起，一个冰冷的事实如同电光般刺入他的脑海——不对！凡人真正拥有威胁、甚至击杀修仙者的能力，正是从元灵王朝时代开始的！
那些流传下来的，被称为奇技淫巧的造物，其源头……他目光一凝，开始重新审视赤毫真君的话，其中的逻辑似乎并非虚构。
“于是，我们共同创建了元灵王朝，以此作为验证他理想的土壤。”
赤毫真君继续道，语气平静却蕴含着巨大的力量:“我们约定，绝不倚仗修仙力量强行干预，只依靠他带来的那些……迥异于此界常理的学识与造物。后来，王朝初具雏形，他带来的那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确实让凡人掌握了前所未有的力量，甚至……发展到了最后，足以威胁、乃至击杀高阶修士。”
林玄捕捉到了最关键的问题，立刻打断:“既然如此，元灵王朝为何最终还是被灭了？你与你的挚友，两位高阶修士，若真心庇护，岂会坐视王朝倾覆？”
“这就与你所接触的那个灰影组织，脱不开干系了。”赤毫真君长叹一声，那叹息中充满了无力与憾恨，“那时，我们二人遭遇到那个组织的疯狂围杀，疲于应付，分身乏术。正是在那段时期，元灵王朝……便被一股不明的力量趁机摧毁了。”
“后来，我们试图追查真相，但这个组织行踪诡秘，藏匿极深，难以捕捉其根脚。”赤毫真君看向林玄，“相信通过与他们的接触，你也应该有所体会了。”
林玄默然点头。用一个至少是化神后期修士的元婴作为一次性的传讯工具，如此手笔，何止是恐怖，简直是骇人听闻，其背后的底蕴和残酷可见一斑。
“那场变故之后，他告诉我，他似乎窥见了一些那个组织的秘密，知晓了某些真相。”赤毫真君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丝压抑的痛苦，“但他始终不肯对我明言，只说知道得越多越危险。直到有一天……”
他顿了顿，仿佛在平复心绪:“我体内的力量毫无征兆地骤然暴增，紧接着，便传来了他的死讯。”
“我疯狂寻找他可能留下的后手，最终才明白了我这身突如其来力量的来源。”
赤毫真君抬起手，掌心仿佛有无数细微，纯粹却源自异质的信仰光点在隐隐流转。
“是来自他那个世界的，一种类似信仰之力的东西。他在他的故乡，似乎影响力极大，受无数人敬仰追忆。而这力量，伴随着他的逝去，以一种我无法理解的方式，跨越了世界，汇聚到了我的身上。”
他的目光变得凝重:“他的遗言中郑重告诫我，绝不能在其他的穿越者面前，暴露这股力量的存在。所以，这些年来，我一直将其深深隐藏，不敢动用分毫。”
“既然如此。”林玄眼神锐利如鹰隼，紧紧锁定赤毫真君，“你为何敢在我面前暴露这个秘密？”
赤毫真君迎上他的目光，坦然之中带着一种决绝:“因为你是被那个组织盯上，并且他们试图用蛊惑手段拉拢的人。你未必是朋友，但至少……值得我赌上一把。我赌你，并非他们的同类，我赌你，也想看清这迷雾后的真相。”
“你的意思是，”林玄的声音冷了下来，周身气息陡然变得危险而极具压迫感，“你实际上，并非真正的合体境修士？”
赤毫真君似乎没料到林玄会突然揪住这一点，微微一顿，坦然解释道:“嗯，可以这么理解。我只是凭借那股特殊的力量，拥有了一部分合体境的战力，但境界本质并未……”
“轰！”
话还未说完，一道蕴含着恐怖毁灭意志的灵力洪流已毫无征兆地自林玄掌中爆发，如同撕裂苍穹的闪电，直逼赤毫真君面门！
“你这是什么意思！”
赤毫真君又惊又怒，仓促间周身赤红光芒暴涨，那套狰狞的铁甲瞬间浮现，覆盖全身，双臂交叉格挡于前，硬生生扛下了这突如其来的一击。
巨大的能量冲击波在高空炸开，赤毫真君被震得气血翻涌，铁甲上光芒剧烈闪烁，整个人向后滑退数十丈才勉强稳住身形。他惊怒交加地看向林玄，完全不明白对方为何突然暴起发难。
然而，林玄根本不予解释，身形如鬼魅般再次欺近，指掌间法则符文流转，攻势如同狂风暴雨，每一击都直指要害，逼得赤毫真君只能竭尽全力应对。两人在高空之上激烈交锋，灵光爆闪，轰鸣阵阵。
但正如赤毫真君自己所承认的，他并非真正的合体境。面对林玄这位实打实的合体大能，他纵有奇异力量加持，也只是勉强支撑。
不过十数回合，林玄寻得一个破绽，一指破开他的防御，另一只手已如铁钳般扣住了他的脖颈，恐怖的力量瞬间封锁了他周身灵力的运转，将他死死制住。
“咳咳……你……”赤毫真君艰难地喘息着，铁甲下的目光充满了愤怒与不解。
林玄冰冷的眸子近距离凝视着他，声音不带丝毫温度：“你，是他们的诱饵吗？” 他怀疑这一切，包括赤毫真君的现身和坦白，都是那个灰影组织设下的另一个圈套，目的就是将他引向某个未知的陷阱。
僵持片刻，林玄手上的力道微微松开了一些，但制住对方的灵力禁锢并未解除。他淡漠地开口:“不，我只是想验证一下，你说的究竟是真是假。”
他的语气平静得可怕，仿佛刚才那场生死相搏只是一场无足轻重的测试:“你若是真心合作，愿意放开神识，让我搜魂一探究竟，那……便更好了。”
搜魂！
这两个字让赤毫真君瞳孔骤缩。对于任何修士而言，开放神魂任由他人探查，都是极其危险且充满屈辱的事情。
他死死盯着林玄，眼中怒火升腾，胸膛剧烈起伏，显然在进行着激烈的思想斗争。
空气仿佛凝固，只有高空凛冽的罡风呼啸而过。
沉默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赤毫真君眼中的怒意渐渐被一种复杂的情绪取代，那里面有挣扎，有无奈，更有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最终他咬着牙，从齿缝里挤出一句话:
“好！你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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