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平的寒冬腊月,顺承王府的地龙烧得滚烫,却驱不散张学良心头的寒意。
他披着貂皮大氅,站在廊下看庭院里的腊梅,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腰间配枪的象牙枪柄。
“少帅,药熬好了。”老仆端着漆盘轻声唤道。
张学良回神,见张宗兴披衣从厢房走出,脸色仍苍白得吓人,却已能自行走动。
“宗兴怎么起来了?”他急忙上前搀扶。
“躺久了骨头酸。”张宗兴勉强一笑,接过药碗时手指微颤,褐色的药汁晃出些许,“六哥,刚收到上海密电,杜爷情况不妙。”
张学良神色一凛,挥退左右。
二人走进密室,炭盆噼啪作响,墙上巨幅军事地图新增了许多箭头标记。
“杜月笙肺部中弹,洋大夫说子弹离心脉只差毫厘,现在靠鸦片镇痛。”
张宗兴从怀中取出微缩胶卷,“这是‘涅盘计划’的损失清单。”
张学良对着放大镜细看,越看眉头越紧:江南造船厂关键设备自毁,虹口棉纺厂仓库焚毁,连杜公馆祖宅都放了把火...
“杜爷这是把百年基业都烧了啊。”他长叹一声。
“但给日军留下的都是废墟。”张宗兴指向地图某处,“更关键的是,三万难民已分批转移苏杭,其中有不少技术工人。”
突然,窗外传来细微响动。
张学良眼神骤冷,抬手一枪打穿窗纸!外面传来重物倒地声。
卫兵冲进来拖走一具尸体——竟是新来的花匠。
“第六个了。”张学良冷笑,“日本人当我这王府是菜市场么?”
张宗兴检查尸体,从鞋底搜出微型相机:
“他在拍我们的布防图。六哥,该清理院子了。”
当夜,王府展开秘密搜查,又揪出三个暗桩。其中一个竟是张学良乳母的儿子!
“少帅...老奴对不起您...”老妇人跪地痛哭,“他们抓了孙儿要挟...”
张学良背过身去,挥手让人带下。
转身时眼角有泪光闪过:“宗兴,这仗打的...太脏了。”
上海,法租界医院
杜月笙在病榻上剧烈咳嗽,痰盂里满是血丝。
心腹低声汇报:“爷,咱们的码头全被日本人占了,赌场烟馆也...”
“闭嘴。”杜月笙喘着气,“弟兄们安置好了?”
“按您的吩咐,都散到江浙乡下去了。就是...就是黄振亿那伙叛徒投日后,带着日本人起获了我们不少暗仓。”
杜月笙眼中闪过厉色:“告诉‘无影’的徒弟,执行家法。”
三日后,黄浦江浮起七具无头尸,胸前都烙着“汉奸”二字。
南京,军统局地下室
戴笠看着各地发来的密报,眉头紧锁。
秘书轻声道:“局座,张学良最近与广西派接触频繁,似有异动。”
“他不是要异动,是要兵谏。”戴笠突然冷笑,“张汉卿那点心思,全写在脸上了。”
他走到保险柜前,取出一份泛黄文件——那是张学良当年与共产党人的秘密合影。
“该给委座提个醒了。”戴笠轻声道,“顺便...给张宗兴送份‘大礼’。”
北平街头
张宗兴坐着黄包车经过东交民巷,突然叫停。
他走进一家钟表店,对暗号后被引入内室。
周恩来正在修理座钟,见他来了便笑:
“张先生身体可好些?陕北送来些草药,据说对枪伤有奇效。”
“周先生客气。”张宗兴注意到周手指有冻疮,
“您亲自冒险来北平,不只是送药吧?”
周恩来正色道:
“蒋介石已决心妥协,正与日本秘密和谈。条件之一是...交出东北军兵权。”
张宗兴心中一沉:这与历史走向略有偏差,但大势未变。
“少帅已知情。”他低声道,“正在筹划...特殊行动。”
“需要帮助吗?”周恩来推过一张纸条,“这是我们在西安的联络点。”
分别时,周恩来忽然说:“听说张先生精通周易?可知‘亢龙有悔’何解?”
张宗兴会意:“过刚易折。谢先生提醒。”
当夜,顺承王府
张学良对着地图发呆。张宗兴轻声道:“六哥,戴笠可能已察觉。”
“那就快刀斩乱麻。”张学良猛地转身,“我决定提前行动!”
突然,副官惊慌闯入:
“少帅!热河急电!日军突破长城防线,汤玉麟部...不战而逃!”
地图上,代表日军的红色箭头已刺入华北腹地。
张学良一拳砸在桌上:
“误国庸才!”
“给宋哲元发电:死守喜峰口!丢了阵地提头来见!”
他又对张宗兴说:“兵谏计划暂缓,先救华北!”
然而更坏的消息接踵而至:南京竟命令各军“避免与日军冲突”!
“欺人太甚!”张学良拔枪欲射电台,被张宗兴死死拦住。
“六哥!此时冲动正中日人下怀!”他指向地图,
“当务之急是稳定防线。我有一计...”
他在张学良耳边低语片刻。
少帅眼睛渐亮:“好!就唱这出空城计!”
三日后,日本侦察机发现奇怪现象:
长城各关口突然出现大量“重炮”,实则都是木头伪装的。
更诡异的是,张学良的专列大张旗鼓开往保定,车上却只有卫队。
真正的少帅,早已微服奔赴喜峰口前线。
而在北平医院,张宗兴看着报纸上“张学良视察保定”的新闻,嘴角微勾。
他床边站着个戴眼镜的年轻人——正是周恩来推荐的西医,实为地下党。
“张先生,您的伤口需要手术取出弹片。”
“再等等。”张宗兴望向窗外,“等六哥平安回来。”
雪花飘落在窗棂上,北平的冬天还很长。
但在这片寂静中,惊雷正在积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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