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北凉那铁与血浸染的土地,周遭的空气仿佛都变得轻快了几分。凌霄并未急着赶路,也未施展那缩地成寸的神通,只是凭着一双脚,悠然南行。青衫依旧,步履从容,看似缓慢,实则一步数丈,山川河流在他脚下仿佛被无形之力压缩,飞速地向后退去。
他刻意避开了官道城镇,专拣那些人迹罕至的山野小径而行。北凉之行的一幕幕,如同走马灯般在他心间缓缓流淌。
边关的风沙与肃杀,流民眼中绝望与希冀交织的光芒,北凉军那沉默而坚韧的军魂,徐骁深不见底的眼神与那杯未饮的烧刀子,徐凤年从纨绔到逐渐担起重任的蜕变,剑九黄那决绝赴死的背影,城头之上万军对峙的惨烈与悲壮,还有那夜静立城头,感受着的磅礴气运与铁血意志……
这些经历,不再是简单的“事件”,而是化为了无比鲜活的感悟,沉甸甸地烙印在他的道心之上。与之前在江南水乡的温婉、中原武林的纷繁、大宋江湖的恩怨相比,北凉的这段经历,更像是一柄重锤,狠狠砸开了他之前或许还存在的一丝浮华与疏离,让他真正触摸到了此方世界“红尘”中最沉重、也最炽热的那一部分。
“守护……牺牲……大势……”他轻声自语,这几个字在北凉被赋予了无比具体而深刻的内涵。徐骁守护的是北凉百姓的身家性命,是那份徐家世代传承的责任;北凉军牺牲的是鲜活的生命,是为了身后家园粉身碎骨的决绝;而那席卷一切的战争,则是王朝争霸、气运流转的“大势”体现。
他的“道”,追求超脱,追求长生,追求与天地同寿。这似乎与北凉的“守护”与“牺牲”背道而驰。但此刻,他却隐隐觉得,真正的“超脱”,或许并非割裂与逃避,而是深入之后的超越,是承载之后的放下。如同大海,纳百川而不增,历万古而不朽。
《道德经》有言:“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 北凉军民所为,固然有争、有执,但其核心那份“利万物”(守护家园百姓)而不计个人得失牺牲的精神,何尝不暗合水道?只是表现形式更为刚烈、更为悲壮罢了。
念及此处,他只觉神魂深处一阵轻盈,仿佛某种一直存在的、细微的滞涩感悄然化去。炼神还虚巅峰的境界原本已如臂指使,此刻更是圆融无暇,神识与天地灵气的交互不再是单向的汲取与操控,更添了一种圆转如意的共鸣与共生。
他心念微动,并未刻意运转功法,周身却自然而然地引动天地灵气。脚步落下,身旁枯黄的秋草竟悄然焕发出一丝嫩绿;呼吸之间,山间清冷的雾气随之缓缓流转,在他周身环绕,却不沾衣襟。他仿佛成了这山川自然的一部分,一举一动,皆暗合某种韵律。
对天地法则的感知,也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他能“听”到脚下地脉流淌的微弱“呼吸”,能“看”到空气中灵气如光带般流转的轨迹,甚至能隐约捕捉到那无处不在、维持着此方世界运转的、细微而复杂的法则之线。
那层通往“炼虚合道”之境的屏障,在他感知中也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不再遥远模糊,而是如同隔着一层极薄、极韧的窗纸,仿佛只要一个契机,一次顿悟,便能轻易捅破,踏入一个全新的、更为浩瀚的天地。
那个境界,将是神魂、真元、肉身与天地法则的初步融合,是真正意义上“我即天地,天地即我”的开端。届时,天罡三十六法、地煞七十二术中的大神通,将不再仅仅是“术”的运用,而更近乎于“道”的显化。呼风唤雨,移山填海,或许将不再只是传说。
一股明悟涌上心头。
红尘炼心,炼的不仅是心境,更是通过这万千生灵的“烟火气”,去理解、去贴近、乃至去融入构成这方世界的根本法则。北凉的铁血军魂,让他理解了“守护”与“牺牲”中蕴含的法则力量;之前的种种经历,则让他体会了“情”、“义”、“恩怨”、“因果”等法则的流转。
万法归宗,皆通向那唯一的“道”。
他停下脚步,立于一座无名山丘之巅,眺望南方。目光似乎穿过了千山万水,看到了那纷繁复杂的中原,看到了波涛汹涌的东海,也看到了那隐藏在命运轨迹中,等待他去触及、去改变的一个个“意难平”。
体内力量充盈,道心通透圆满,前路清晰可见。
目标,前所未有的明确。
闭关冲击“炼虚合道”的契机,已然成熟。
凌霄嘴角微微勾起一丝淡然的笑意,如同云开月明。第三卷“游诸国妙法会武”的波澜壮阔,在此刻尽数沉淀为迈向更高境界的坚实基石。
下一步,便是寻一处合适之地,静待那破茧成蝶之时。
而第四卷“挽天倾道尊显圣”的篇章,也将在那之后,徐徐展开。
他身形一晃,化作一道若有若无的青烟,融入山林之间,速度陡然激增,直指心中那感应到的、灵气相对汇聚的闭关之所而去。
此行归途,悟道功成。
合道之境,已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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