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北凉腹地行走,官道两旁便越发显得荒凉。土地贫瘠,村庄稀疏,时常能见到被战火或匪患摧毁的废墟,残垣断壁在风中无声地诉说着苦难。这一日,行至一处地势略高的荒坡,坡下竟聚集了黑压压一大片人,怕是有数百之众。
那不是军队,也不是商队,而是一群流民。
他们大多面黄肌瘦,衣衫褴褛,许多人裹着破旧的毯子或兽皮,蜷缩在临时搭建的、难以遮蔽风雨的窝棚里。老人眼神空洞地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妇女紧紧搂着饿得啼哭不止的孩子,脸上是麻木的绝望。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混合了汗臭、疾病和淡淡腐败气息的味道,令人胸闷。几处简陋的土灶上架着破锅,里面煮着些看不清内容的、稀薄的糊糊,便是他们果腹的食物。
看情形,这些人是从更北边的边境逃难而来的。北莽大军压境的阴影,首先摧毁的便是这些普通百姓的家园。官府或许有赈济,但在这兵荒马乱之时,显然是杯水车薪,力有未逮。
凌霄站在坡顶, silent 地注视着下方这幅凄惨的景象。他的道心古井无波,却并非冷漠,而是以一种更深的悲悯去感受这众生之苦。战争之恶,于此可见一斑。它碾碎的,永远是这些最底层的蝼蚁。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杂乱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打破了坡下死寂的绝望。只见二三十个骑着劣马、手持弯刀棍棒、面目凶狠的汉子呼啸而来,嘴里发出怪叫,眼神贪婪地扫视着流民们那少得可怜的行李。
是马贼!专挑这些无力反抗的流民下手的蛀虫!
流民中顿时一阵骚动,惊恐的哭喊声响起。几个稍有血性的青壮男子拿起木棍、锄头,聚集在一起,试图阻拦,但他们面有菜色,手脚虚浮,如何是这些如狼似虎的马贼的对手?
马贼头目是个脸上带疤的壮汉,狞笑一声,挥刀便砍翻了一个挡在前面的流民青年,鲜血溅出,引起更大的恐慌。“把粮食和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不然老子把你们全宰了!”
眼看一场屠杀和掠夺就要发生。
坡顶上的凌霄,轻轻叹了口气。他无意插手人间纷争,但眼见如此恃强凌弱、欺凌濒死之人的行径,终究不能完全视而不见。更何况,这些流民,亦是北凉所要守护的“百姓”的一部分。
他并未现身,甚至没有移动脚步。只是心念微动,右手在宽大的袖袍中悄然掐了一个法诀。
**“医药。”**
地煞七十二术之一,并非仅能疗伤治病,亦能调和万物生机。凌霄神识锁定坡下流民聚集之处,悄然引动空气中稀薄的水汽,同时从自身的储物法器中分出少许最普通的灵谷粉末——这东西对他已无大用,但对凡人而言却是补充元气的好东西。水汽与灵谷粉末在他精微的操控下,于空中迅速混合、雾化,化作一阵极其细密、几乎看不见的“细雨”,无声无息地洒落在那数百流民的身上和他们面前破锅里的食物中。
这“雨”蕴含着微弱的生机与饱腹之感,虽不能治愈沉疴,却足以让这些饥寒交迫的流民精神一振,腹中饥饿感大减,体力得到些许恢复。
与此同时,面对正要冲杀过来的马贼,凌霄左手食指对着他们前方的空地,极隐蔽地凌空一划。
**“掩日。”**
地煞七十二术之掩日,本有遮蔽天机、混淆阴阳之能,此刻被他简化运用,效果便是扭曲光线,制造小范围的视觉错乱。
那群马贼正嚎叫着冲锋,忽然觉得眼前景象一阵模糊扭曲,原本清晰的流民窝棚和道路仿佛变成了不断晃动的虚影,方向感瞬间丧失。冲在最前面的几个贼人甚至感觉天旋地转,差点从马上栽下来。
“怎么回事?!”
“见鬼了!老子眼花了?”
马贼队伍顿时一阵人仰马翻,混乱不堪。他们惊恐地勒住马匹,在原地打转,再也无法向前冲杀。
而坡下的流民,刚刚得那“甘霖”滋养,又见马贼莫名混乱,求生的本能被激发出来。在那几个受伤青壮的带领下,纷纷拿起能找到的“武器”,发出虚张声势的呐喊,朝着混乱的马贼投掷石块土块。
马贼头目又惊又怒,却看不清目标,只觉得邪门无比,生怕中了什么埋伏,骂骂咧咧地喊道:“晦气!碰上鬼打墙了!撤!快撤!”
一群马贼来得快,去得也快,狼狈不堪地调转马头,朝着来路狂奔而去,很快消失在尘土中。
流民们惊魂未定,看着退走的马贼,又感受着身上莫名的舒泰和腹中难得的暖意,纷纷朝着天空跪拜下来,涕泪交加,口中念念有词,感谢着“老天爷开眼”、“菩萨保佑”。
凌霄立于坡顶,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他并未因流民的跪拜而有所动容,也无心接受这份误打误撞的感激。于他而言,这不过是随手为之,遵循本心的一点微末善意,如同行走路上,拂开挡道的荆棘,并非为了荆棘的感谢。
见流民危机已解,他不再停留,转身悄然离去,身影融入苍茫的荒野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只有坡下那些侥幸逃过一劫的流民,依旧在虔诚地叩拜着那冥冥中的“天恩”,而关于北凉之地或有神灵庇佑苦命人的模糊传闻,或许又会多上一笔。
他继续向北,凉州城,已在不远的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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