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谭走进驿舍时,袁熙正在和赵央练剑。
袁熙用的是双剑,赵央用的是双手用斩马大剑,论气势,比袁熙的双剑更加威猛,一度逼得袁熙步步后退,狼狈至极。
看到这一幕,袁谭忍不住调侃了袁熙两句。“显雍,你这剑法是不是练错了,连女子都不住?”
听到袁谭的声音,袁熙大感意外,收剑回顾。“兄长,你怎么有空来?”
“你来鄄城这么久,也不去看我,我只好来看你了。”袁谭说着,走下台阶,来到袁熙面前,接过袁熙手中的剑,曲指轻弹,剑作龙吟。
“好剑,这是河东铁官打造的?”
“没错,铁官有一个从关中来的名匠,打造的刀剑都极为锋利、坚韧,我就请他造了一些。”
“我听说了,张文远、鲜于仲坚与马孟起交战不败,都得了你赠的剑。刘玄德也得一对剑。”袁谭眨眨眼睛,含笑道:“没有我的吗?”
袁熙完全没心理准备,一时语塞。赵央走了过来,躬身行礼,接过话题。“镇东将军是君侯长兄,指挥千军万马,何需舞刀弄剑,亲自搏杀。就算用剑,也当用君子剑,而不是这些凡铁。”
袁谭转头看看赵央,笑道:“不愧是燕赵儿女,英姿飒爽,与我兄弟极配。你这是斩马大剑吗?也是河东打造的?”
“正是。”赵央双手奉上大剑。
袁谭将双剑还给袁熙,接过大剑,挥了两下。“显雍,你我试试手?我在青徐,经常听人说起刘玄德的剑法,却一直没见过。上次阿翁试矛,我就想试试你的剑法,今日得空,又没有外人在,你就拿出手段,让我开开眼界。”
袁熙也来了兴趣,重新拔出双剑,上前与袁谭斗在一起。
“丁丁当当”几声脆响,两人交手数合,袁谭就有些气力不济,连忙叫停。
“这剑太重了。”袁谭苦笑道:“有十斤么?”
“七斤,这是练习用剑,特意加重的。”
“怪不得,我一入手就觉得重。”袁谭将剑交给赵央,抬手擦了擦汗,又不禁好奇的问道:“这么重的剑,你也能使得顺手?”
赵央笑道:“将军只是用不惯,多练几天就顺手了。平时用重剑,上了阵,才能久战。”
“你叔父率龙骑与鲜卑人恶战一日不下阵,就是这么练出来的?”
“哪有一日。”袁熙哭笑不得。“都是以讹传讹,其实从开战到取胜只有半日,而且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追击,真正交手的时候并不多。子龙矛法犀利,出手不空,很少有鲜卑人能与他战上数合的。”
“就算如此,那也是猛士了。”袁谭羡慕地说道:“你身边有仲康、子龙这样的猛士,我就放心了。只是没想到弟妹也有如此武力,着实令人意外。”
赵央有些不好意思,行了一礼,退下去准备酒食,也让袁谭、袁熙兄弟俩说些悄悄话。
“这女子知进退,有分寸,不逊于鄄氏。”袁谭看着赵央的背影,轻声说道。
袁熙瞥了袁谭一眼。“兄长今天来,是教我如何和睦家宅的?”
袁谭一愣,转头看着袁熙,哑然失笑。他伸手拍了拍袁熙的肩膀。“非也,我知道你有怨气,今天来,就是听你倾诉,帮你排解的。”
袁熙眉头微皱。“我有怨气?这从何说起?”
“你不怨我没有照顾昭姬?你不怨我这么多天没来看你?你不怨我让钟元常来打扰你?”袁谭一连串地说了一堆,最后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你不怨我这么多年,没有告诉你阿母为何早故?”
袁熙沉默了,领着袁谭上了堂,相对而坐。
赵央为他们斟上酒,然后坐在袁熙身后。
袁熙沉吟良久,抬起头,看着袁谭。“诚如兄长所言,我有怨气,但我现在想问的只有一件事,希望兄长能够如实回答我。”
“你说,我必如实相告。”
“是你听党人的,还是党人听你的?”
袁谭有些意外。“为何这么说?显雍,你我都从小接受何伯求、淳于仲简等人教诲,深受其益,感情之深,不亚于亲人,难分彼此。”
“我不否认这一点,但是我现在对党人的看法有些不同。我在草原上听到一些消息,和党人有关。说实话,我第一次听说时很震惊,以为他们在说谎。可是不止一次听说,我就不得不信了。”
袁熙端起酒杯,向袁谭示意了一下,一饮而尽。“党人一心要行圣人之治,当然是好的。可是他们行事未免偏激,有时候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也是我很难接受的。他们今天可以拥护你,将来如果你无法满足他们的要求,他们也会像对待汉朝天子一样对待你,你怎么办?”
袁谭沉下了脸,反问道:“显雍,你不想行圣人之治吗?”
“当然想,但圣人之治岂是那么容易实现的?他们自己都做不到,却用来苛责别人,恕道何在?”
袁谭一声叹息。“你还是咽不下这口气,要为昭姬鸣不平。”
袁熙皱皱眉,觉得没法和袁谭交流了。
正如袁谭所说,他们都是从小就与党人接触,接受他们的教导,本该是心向党人的。但是到草原上走了一圈后,他就对党人产生了怀疑。
党人自我矛盾的地方太多了,显然并不像他们标榜的那样高尚。
尤其是对待蔡邕、蔡琰父女,和带着三千步骑来鄄城的事,让他深受触动,觉得有必要和袁谭讨论与党人如何相处的事。
但袁谭的反应让他意识到,袁谭对党人依赖极深,受他们的影响也极深重,没有任何怀疑。他对党人的担忧,在袁谭眼中成了意气之争。
话不投机半句多,他和袁谭根本谈不到一起去。
“我再问你一件事。”袁熙将深谈的想法收了回去,决定问一个对他们二人来说最重要的问题。“阿母早故,是因为阿翁的推诿,还是因为党人的横加指责?”
袁熙抬起头,盯着袁熙看了又看,几次张口欲言,最后还是咽了回去。
“我当时还小,并不清楚实情。后来听说的只言片语也各执一词,无法定夺。你想知道真相,可能还是要去问阿翁才行。至于他会不会告诉你真相,就看你自己判断了。”
“我问的不是真相。”袁熙一字一句地说道:“我想知道的是,你觉得是什么原因?”
袁谭叹息良久。“显雍,你别忘了,阿母是李元礼的女儿。以死明志,未必是他人逼迫,更可能是她自己的选择。对我来说,党人没错,阿母也没错,甚至阿翁也没错,但阿母这嫡妻之位,谁也不能侵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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