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暗流竞逐与碎片疑云
“怨憎木偶”的出现，如同在平静（至少表面如此）的湖面投下了一块污浊的巨石，那浓郁得几乎化为实质的怨毒与诅咒气息，让整个拍卖场的气氛都为之一滞。空气中仿佛弥漫开无形的血腥味，一些灵觉敏锐者甚至能听到若有若无的、来自无数冤魂的凄厉哀嚎。
金色笑脸面具主持人的声音依旧高昂，带着一种煽动性的狂热：“源自南洋古墓的‘怨憎木偶’，汇聚了九十九名横死之人的最后执念与诅咒！是施展厌胜之术、炼制阴毒法器的绝佳材料！起拍价，一百标准灵钱，或等值物品！”
他的话音刚落，散座区域和部分包厢中便响起了此起彼伏的竞价声。显然，这种邪恶但威力巨大的物品，在鬼市中有着不小的市场。价格迅速攀升，最终被一个浑身笼罩在黑色烟雾中、看不清面目的身影以三百灵钱外加一小瓶散发着腥气的暗红色液体拍走。
林守墨眉头微蹙，对这种东西本能地感到厌恶。他体内的“枢”之力对这种极端的负面能量有着天然的排斥。陈昊更是低啐了一口，纯阳体质让他对那木偶散发的气息极度不适。苏小婉脸色发白，紧紧抓住了自己的斗篷边缘，那汇聚的怨念让她感觉如同置身冰窟。赵明宇则默默记录着竞价过程和最终成交价，分析着鬼市的物价水平和参与者的大致财力。
唯有白夜，依旧那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甚至端起那杯冒着热气的饮品轻轻呷了一口，猫瞳中带着饶有兴味的光芒，仿佛在欣赏一出与己无关的戏剧。“看来，今晚的‘开胃菜’口味偏重。”
接下来的几件拍品，也都不是什么良善之物。有一柄据说能吸食生灵精魂的残破骨刃，一本记载着禁忌炼尸术的兽皮古籍，还有一笼子吱吱乱叫、眼冒红光的变异毒虫……每一件拍品都透着诡异与危险，竞拍者也大多是气息阴冷、行事诡秘之辈。整个拍卖场仿佛一个巨大的黑暗生物巢穴，各种欲望在幽暗的光线下无声地涌动、碰撞。
林守墨团队始终保持沉默，他们的目标不是这些。他们如同潜伏的猎手，耐心等待着属于自己的猎物出现。同时，林守墨和赵明宇也在暗中观察，试图从竞拍者的反应、出价习惯以及偶尔泄露的气息中，辨别是否有暗渊组织的成员混迹其中。有几股特别阴冷、带着淡淡虚无感的气息引起了他们的注意，但对方隐藏得很好，无法确定。
拍卖会进行到中段，气氛逐渐被推向一个小高潮。
主持人拍了拍手，两名侍者吃力地抬上来一个用符文封禁着的、半人高的玉质匣子。当匣盖被小心翼翼地打开一道缝隙时，一股精纯、温和却又带着磅礴生机的土黄色光芒瞬间溢出，驱散了周围一部分阴冷的气息！
“下一件拍品——‘地脉灵根（残）’！”主持人声音拔高，“此物乃汲取大地精华所生，虽仅为残片，但内蕴精纯地脉生机！无论是用于炼制延寿丹药、培育灵植，还是作为大型阵法的核心能源，皆是不可多得的瑰宝！起拍价，五百标准灵钱！”
来了！
林守墨精神一振，这正是他们此行的目标之一！若能拍下此物，或许能尝试滋养恢复“源点之种”的消耗，对未来对抗“归墟”大有裨益。
然而，对这“地脉灵根”感兴趣的人显然不少。主持人话音刚落，竞价声便接连响起。
“五百五！”
“六百！”
“我出七百，外加三块中品火灵玉！”
价格迅速突破了一千灵钱大关，并且还在稳步上升。出价者大多来自那些看起来底蕴更深厚的包厢，显然，这种蕴含纯粹生机、用途广泛的宝物，比那些偏门邪物更受主流势力的青睐。
林守墨没有急着出手，他冷静地观察着局势。他们准备的资金（包括黄金、灵玉以及那三颗生机珠子）折算下来，大约相当于两千五百标准灵钱左右，这还不算要留给白夜拍那个“碎片”以及可能出现的“蕴魂晶珀”和“封邪符诏”的份额。必须精打细算。
当价格攀升到一千三百灵钱时，竞价的声音开始稀疏起来。
“一千四百！”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对面一个包厢传出。
“一千四百五十！”另一个尖细的声音紧跟着。
林守墨知道不能再等了，他举起手，沉声道：“一千六百。”
他的报价让场中微微一静。一次性加价一百五，显示了一定的决心。
那苍老的声音沉默了一下，再次报价：“一千七百。”
尖细声音则放弃了。
“一千八百。”林守墨毫不犹豫地跟上。这是他心理价位的上限附近。
对面的包厢陷入了更长的沉默。最终，那苍老的声音带着一丝不甘，冷哼了一声，不再出价。
“一千八百灵钱！还有没有更高的？”主持人环视全场，见无人应答，便一锤定音，“恭喜这位客人！”
第一件目标，顺利入手！林守墨稍稍松了口气。侍者将封禁好的玉匣送来，林守墨查验无误后，支付了相应的灵钱和部分灵玉。
就在“地脉灵根”交易完成，侍者退下，主持人准备请上下一件拍品时，异变突生！
一股极其隐晦、却带着刺骨寒意和纯粹恶意的灵觉，如同无形的毒针，骤然刺向林守墨他们所在的隔间！这灵觉攻击并非针对肉身，而是直指神魂，带着一种窥探、腐蚀的意味！
“小心！”苏小婉第一个感知到，失声惊呼，她的灵觉如同被毒蛇舔舐，一阵刺痛。
林守墨反应极快，几乎在感应到恶意的瞬间，体内的“枢”之力自发运转，一道无形的、界定存在的屏障瞬间在隔间外围成型！那恶意的灵觉撞在屏障上，发出细微的、仿佛冰层碎裂的“滋滋”声，被牢牢阻挡在外。
陈昊猛地站起，周身罡气隐而不发，目光锐利地扫视全场，寻找攻击来源。赵明宇的设备发出了尖锐的警报，显示遭到高强度精神能量冲击。
白夜依旧坐着，甚至连姿势都没变，只是猫瞳微微转向某个方向——那是位于拍卖场斜对面、一个始终笼罩在浓郁阴影中的包厢。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呵，忍不住了吗？看来‘地脉灵根’让某些藏在阴沟里的老鼠心动了。”
那阴影包厢中，恶意如同潮水般退去，再无动静。仿佛刚才的攻击从未发生过。拍卖场中大部分人都未察觉这短暂的暗流涌动，依旧等待着下一件拍品。但一些感知敏锐的存在，则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林守墨他们所在的隔间，又瞥了瞥那个阴影包厢，气氛变得更加微妙。
“是暗渊的人？”林守墨散去屏障，低声问白夜。刚才那股恶意中蕴含的虚无与死寂感，与墨渊的力量有几分相似，但更加驳杂和阴冷。
“八九不离十。”白夜懒洋洋地道，“应该是某个得了墨渊些许皮毛的执事之流。不用担心，在暗殿的地盘，他们还不敢明目张胆地动手。不过，拍卖结束后，就难说了。”他语气轻松，仿佛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小事。
这次试探，证实了暗渊势力的存在，也意味着他们已经被盯上了。接下来的行动，必须更加小心。
拍卖继续。又经过几件不算太起眼的拍品后，主持人请上了一个小巧的、用檀木盒子盛放的物品。
“接下来，是‘蕴魂晶珀’！”盒子打开，一块拇指大小、呈现出温暖琥珀色、内部仿佛有氤氲光晕流转的晶体呈现在众人面前。它散发出的气息柔和而安宁，能够温养灵魂，抚平精神创伤。
苏小婉的眼睛瞬间亮了，这对她而言，是极其重要的宝物！
林守墨也打起精神，这是第二件目标。
“蕴魂晶珀”的竞价同样激烈，尤其是一些修炼精神类功法或有魂体伙伴的参与者。价格很快被抬到了一千二百灵钱。
林守墨再次出手，经过几轮竞价，最终以一千五百灵钱的价格，成功将“蕴魂晶珀”收入囊中。
连续拍下两件珍贵物品，他们这个隔间已经吸引了不少或明或暗的目光。资金也消耗了近半。
拍卖会逐渐接近尾声，压轴的物品往往最为珍贵，竞争也最为惨烈。期间，林守墨他们也看到了那件“封邪符诏”，那是一块巴掌大小、非金非玉、刻满了古老封禁符文的令牌，散发着沧桑而威严的气息。竞价达到了惊人的两千八百灵钱，最终被一个始终未曾显露真容、声音如同金属摩擦的买家拍走。林守墨他们资金有限，只能遗憾放弃。
“接下来，是一件比较特殊的拍品。”主持人的声音引入了一丝神秘感，“此物来历不明，作用不明，甚至其材质也难以完全解析。但它本身结构之精妙，堪称鬼斧神工。对于一些痴迷于机关术、炼金术或者喜欢收藏奇物的客人来说，或许别有价值。”
侍者捧上来一个托盘，上面放着的，正是白夜要求他们拍下的那个——“无序之钥的碎片”！那核桃大小、由无数扭曲几何图形构成的金属碎片，在灯光下反射着冷硬的光泽，依旧感受不到任何能量波动。
“起拍价，五十标准灵钱！”主持人的报价也显得没什么底气。
场中响起一阵低低的哄笑和议论声。显然，大部分人都对这看似废铁的碎片不感兴趣。
“五十灵钱？买块破铁回去垫桌脚吗？”
“暗殿现在也开始收破烂了？”
林守墨按照约定，举起了手：“五十灵钱。”
无人竞争。就在主持人准备落锤时——
“一百灵钱。”一个平淡无波的声音，从之前那个发出恶意灵觉的阴影包厢中响起！
林守墨心中一凛！暗渊的人？他们为什么要抢这个白夜指名要的、看似无用的碎片？是巧合，还是他们知道了什么？
白夜的猫瞳微微眯起，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但很快又恢复了慵懒，他轻轻敲了敲桌面，示意林守墨继续。
“一百二十。”林守墨加价。
“一百五十。”阴影包厢紧随其后。
“两百。”
“三百。”
价格在两人之间缓慢攀升。场中众人都看出了些许不对，这看似无用的碎片，竟然引来了两个包厢的争夺？其中一方还是那个神秘的阴影包厢？
当林守墨将价格报到五百灵钱时，阴影包厢沉默了片刻，然后那个平淡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既然阁下如此喜爱此物，那便让与你了。”
最终，林守墨以五百灵钱的价格，拍下了这块“无序之钥的碎片”。这个价格远高于起拍价，但也还在可接受范围内。
侍者将碎片送来。林守墨拿起这块冰冷的金属碎片，入手沉重，表面的几何图形复杂到令人头晕目眩。他尝试用“枢”之力探查，却如同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反应。他将其递给白夜。
白夜接过碎片，指尖在其表面轻轻摩挲，猫瞳中闪烁着难以言喻的光芒，似是探究，又似是……确认了什么。他没有多说什么，随手将碎片收了起来。
“好了，你们的任务完成了一半。”白夜看向林守墨，语气恢复了一贯的戏谑，“接下来，是重头戏了。真正的‘钥匙’，往往藏在最不起眼的锁孔里，不是吗？”
他的目光，投向了拍卖台。此时，主持人正在用最激动人心的语调，介绍着本次拍卖会的最后一件压轴拍品。而林守墨的心，却因暗渊突然竞价碎片和白夜意味深长的话语，而蒙上了一层新的阴影。
这“无序之钥的碎片”，恐怕不像白夜说的那么简单。而这场鬼市之行，显然还有更多的风波，在等待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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