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刚亮,陆昭已经站在校场点将台上。他没穿铠甲,只披了件旧皮袍,腰间环首刀挂着半块啃过的干饼——那是早饭剩下的。底下羽林卫列阵整齐,盾牌竖成一堵墙,刀尖齐平如林。
“你们知道我最怕什么?”他忽然开口。
将士们没人应声,连呼吸都压低了。
“我怕敌人不来。”陆昭咬了口饼,边嚼边说,“来得越晚,说明他在憋大的。等他真动手,肯定是一脚踹门,顺带往灶上扔把火。”
台下有人绷不住笑了。
“笑什么?”他瞪眼,“笑说明还没吓住。今天起,全军进入战备状态,操练加倍,口粮不变,但每人加两个肉夹馍——甄夫人特批的。”
这回笑声大了些。
赵云站在前排,嘴角微动,到底没忍住:“使君,肉夹馍管够,弟兄们能三天不睡守城楼。”
“那就三天。”陆昭点头,“我还想看你们七天不睡呢。”
话音落,他转身拍了拍沙盘旁立着的木杆,上面挂着张新绘的地图,红线密布,像谁在纸上抓了一把乱发。
“袁绍最近很忙。”他指着黎阳方向,“买铁、运粮、调兵,还请了几位‘高人’写檄文草稿。他以为我们不知道?其实我们连他家厨房炖了几只鸡都查清楚了。”
底下又是一阵哄笑。
“可我不急。”陆昭收了笑,“他要演,咱们就让他演足。但咱们也得动起来——不是为了打架,是为了让他打不动。”
他说完,抬手一招。
鼓声起,号角响,各营将领鱼贯而入。张合走在最后,靴子沾着泥,显然是刚从新兵营赶来。
议事厅内,炭炉烧得正旺,甄宓坐在案侧,面前摊着三本账册,手指在数字间来回跳动,快得像拨琴弦。郭嘉歪在软垫上,手里拎着酒壶,眼睛闭着,嘴里哼着一段谁也听不懂的小调。
陆昭坐定,开门见山:“昨夜斥候回报,袁军西线营地多了两百辆辎重车,全是空的。他们不是在运东西出去,是在等东西进来——等援军,等兵器,等一个名正言顺开战的理由。”
张合抱拳:“末将已清点陌刀队,原有一千二百人,可扩编至两千四百。新兵多为屯田户子弟,力气足,肯吃苦,就是阵型配合还不熟。”
“你负责练。”陆昭点头,“不求快,但求稳。我要的是能扛住骑兵冲锋的墙,不是敲锣打鼓的花架子。”
“是!”张合声音洪亮。
郭嘉这时睁开眼,灌了口酒,忽然道:“我拟了个‘三线走马’的局。”
众人转头。
“北线防乌桓,摆出重兵架势,其实虚设烽燧,引他们来探;西线卡井陉口,派轻骑游走,断他援兵粮道;中路留主力不动,等他冲过来,咱们再从两边包抄。”他一边说一边用酒水在桌上画圈,“就像端锅炒菜,火不能一开始就开最大,得等油热了再下料。”
甄宓听着,轻轻点头:“粮草我能撑三个月。若战事延长,可启用海路暗仓,从辽东调豆粟。另外,冬衣已发八成,箭矢补足六万支,火油储备翻倍,足够烧他十次夜袭。”
赵云补充:“各关隘哨探加密轮巡,夜间双岗制已落实。烽燧联动也试过,半个时辰内可传讯三百里。”
陆昭听着,手指在桌沿轻敲,像是数节拍。
“好。”他终于开口,“那我们就这么办。屯田不停,学堂不关,百姓照常过日子。但所有资源,优先军需。我要让全境都知道——这一仗,不是我在打,是我们一起在守。”
他站起身,走到沙盘前,拿起一面红旗,插在魏郡边界。
“张合,你今日就去新兵营,挑人组阵。每日报一次进度,少一个合格的,我就让你在辕门前站一个时辰。”
“遵令。”
“郭嘉,你把‘三线走马’细化成图,标出行军路线、换防时间、补给节点。三日内交案。”
“行。”郭嘉晃了晃酒壶,“写完了还能拿去当废纸包卤味。”
“甄宓,物资调度你盯着,尤其是铁器、箭簇、火油这几样。别让人偷偷倒卖,也别让仓库受潮发霉。”
她抬眼:“我已经派了心腹掌柜轮流值守,每笔出入都有双签。”
“赵云。”陆昭转向他,“羽林卫日常操练由你督训,重点练夜战换防和短兵接阵。我要看到他们闭着眼都能合拍。”
赵云抱拳:“末将亲自带队。”
厅内一时安静下来,炭火噼啪作响。
陆昭环视众人:“我知道有人觉得,袁绍还没动手,何必搞得风声鹤唳?可打仗最怕的不是敌人强,是自己松。我们多准备一天,他们就得晚一天动手。等他们等得心慌,自然会露破绽。”
他顿了顿:“这一仗,不在谁先出手,而在谁准备得更久、更细。我们要赢的不是一场仗,是整盘棋。”
散会后,众人各自离去。
甄宓抱着账册走出厅门,迎面遇上商队管事,低声禀报:“第三批粟米已入清河仓,路上换了三次马车,没人察觉。”
她点头:“继续盯紧黎阳那边,尤其是铁器流向。”
郭嘉摇晃着往营帐走,嘴里还在念叨:“诱敌深入,以逸待劳……哎,这词儿押韵不好,改天得重编个歌谣。”
赵云直奔校场,刚到门口就听见士兵喊号子。他脱了外袍,亲自下场示范盾阵推进,一脚踩进泥坑也没停。
张合骑马出城,身后跟着两名文书,马背上绑着新印的训练条令。路过一处田埂时,几个农夫正扶犁耕地,见他经过,纷纷抬头挥手。
他扬手回应,忽听其中一人喊:“张将军!等打完仗,能不能给我们也教教那阵法?种地也能排个队啊!”
张合哈哈一笑:“等你们犁能砍马腿,我就教!”
城内各处,号令井然。铁匠铺炉火不熄,文书房灯火通明,粮仓进出车辆络绎不绝。校场上,新兵挥矛练阵,动作生涩却用力十足。
陆昭回到书房,翻开一份军报,眉头微皱。片刻后,他提笔在页边写下几行字,又撕下一张纸,单独写了一条命令,封进信封,交给亲卫:“送去工坊,让他们按这个改一批弩机扳机。”
亲卫领命而去。
他靠在椅上,揉了揉太阳穴,刚闭眼片刻,门外脚步声又起。
一名小校匆匆进来:“使君,工坊来报,新制的火油罐试爆时裂了三条缝,可能是陶土烧制时火候不够。”
陆昭睁眼:“叫工匠头目半个时辰内到我这儿来,顺便带三只炸坏的罐子。”
“是。”
他起身走到窗前,望向城外。远处校场尘土飞扬,喊杀声隐约传来。一辆运铁的牛车慢悠悠驶过街口,车上盖着粗布,底下露出半截黑沉沉的矛杆。
他看了一会儿,转身拿起案上的环首刀,抽出半寸,刀刃映着日光,冷白一片。
这时,门外又响了一声。
“使君,甄夫人送来一笼热包子,说是您早上没吃完那个,特意让厨房重新蒸的。”
陆昭低头看了看刀,又抬头:“放那儿吧。”
他走回案前,刚坐下,亲卫又报:“张合将军派人送回第一批新兵名单,共三百七十二人,已分队编组。”
陆昭翻开名册,一页页看过去,忽然停住。
有个名字被墨笔圈了出来,旁边写着一行小字:“其父曾为袁军效命,已审无通敌,但需留意。”
他盯着那行字看了几息,提起朱笔,在名字上方批了四个字:“重点操练。”
笔尖一顿,又添一句:“每日加训一个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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