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桥的轮廓在夜色中如同一条蛰伏的墨龙,横卧于幽暗的西湖之上。水面无波,死寂得如同凝固的镜面,倒映着残缺的月影,更添几分阴森。梁山伯与祝英台立于桥心,脚下便是传说中清朝王宣教与陶师儿相拥投湖之处。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仿佛八百年的遗憾与未竟的誓言都沉淀在此处的水底淤泥之中。
“就是这里了,”祝英台的声音轻得像怕惊醒水底的亡灵,腕间的“坏账734号”符文微微发烫,如同感应灯,“水的碎片…最后的碎片。”
梁山伯点头,心中掠过王宣教与陶师儿决绝相拥的画面。他深吸一口气,没有犹豫,模仿着记忆中那对苦命鸳鸯最后的姿态,向祝英台伸出手。祝英台会意,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有对宿命的敬畏,有对反抗的决绝,也有一丝对未知的恐惧。她将自己的手坚定地放入梁山伯掌心,十指紧紧交扣,一如当年桥栏上刻下的绝望誓言。
“准备好了吗?”梁山伯低声问,感受到她指尖的微颤与灼热。
“为了自由。”祝英台闭上眼,声音带着破釜沉舟的平静。
两人同时向前一步,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以一个同步的、带着殉情般悲怆美感的姿势,向着桥下漆黑如墨的湖水,纵身跃下!
冰冷的湖水瞬间包裹全身,刺骨的寒意直透骨髓。想象中的窒息并未立刻到来,反而有一股奇异的托力环绕着他们。下沉中,梁山伯努力睁开眼,眼前的景象让他心脏骤停——
长桥之下的湖底淤泥中,并非空无一物。累累白骨静静躺在水草摇曳的黑暗里,姿态各异,却无一例外地保持着某种挣扎或相拥的轮廓。此刻,这些沉寂了不知多少年的骸骨,正从每一根骨骼的缝隙中,散发出一种幽邃、冰冷、却又蕴含着无尽哀伤与不甘的幽蓝色光芒!光芒如同呼吸般明灭,将整个水下空间映照得如同鬼域。那光芒并非温暖,而是凝聚了无数生命在最炽热时刻被强行掐灭、最深沉爱意被无情拆散所遗留的——集体遗憾能量!
祝英台腕间的符文在接触到这幽蓝光芒的瞬间,如同被投入熔炉的寒铁,爆发出前所未有的、近乎失控的炽烈强光!那光芒不再是单纯的金红或符文本身的色泽,而是融合了水底的幽蓝,化作一种深邃、磅礴、带着沉重历史质感的能量洪流!
“啊——!”祝英台发出一声痛苦与力量同时奔涌的嘶鸣(在水下化为剧烈的气泡)。符文的光芒不再局限于她的手腕,而是如同决堤的洪流,疯狂向外喷涌、膨胀!
哗啦——!!!
平静的湖面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撕裂!一道高达数十丈、宽逾十丈的巨幅水幕,裹挟着无数幽蓝闪烁的骸骨光影,如同连接天地的悲怆之墙,轰然从祝英台与梁山伯跃下的位置冲天而起!水幕并非实体,而是由纯粹的水属性能量、八百年来积压于此的集体遗憾能量以及祝英台符文爆发的反抗意志共同构成,表面波光粼粼,幽蓝与金红交织流淌,散发着令人灵魂震颤的悲伤与愤怒。
在这壮阔又凄美的水幕之中,无数朦胧的虚影开始浮现、凝聚。他们并非面目清晰的个体,而是由纯粹的情感能量构成的群像:有相拥而泣的男女,有推衣遮雨的剪影,有血溅衣襟的瞬间,有执手凝望的永恒…这是历代于此殉情、或心怀巨大遗憾而终的灵魂烙印,他们的不甘、他们的挚爱、他们的抗争,在此刻被集体遗憾能量唤醒,于水幕中共鸣、相拥!
历史记忆的碎片在水幕中炸开:
梁山伯的视角: 水幕波光流转间,他猛地看见一艘简陋却坚韧的草船,正破开汹涌的黑水!船头,夏朝的鲁班奋力划桨,古铜色的臂膀肌肉虬结,眼神专注如磐石。他身后,墨姜长发飞扬,双手紧紧抓着船舷,回头望向他(鲁班)的瞬间,眼中不是恐惧,而是全然的信任与一种近乎悲悯的温柔——仿佛早已预见千年后的抗争。草船周围,无数扭曲、试图污染记忆的“黑鱼精”虚影嘶吼着扑来,却被船上散发出的原始木性光辉灼烧退散。
祝英台的视角: 几乎同时,她眼前的水幕景象切换。昏暗的油灯下,唐朝的李亚仙鬓发散乱,脸色苍白如纸。她手中拈着一枚寒光闪闪的银簪(正是后来断裂、碎片嵌入苏小小墓血砖的那枚),却不是装饰,而是当作缝合的针!她咬着唇,强忍着手臂的颤抖,正专注地、一针一线地为伏在她膝上、背部皮开肉绽的郑元和缝合伤口!鲜血染红了她的指尖和素白的裙裾,每一针穿皮过肉,都仿佛扎在她自己心上,痛得她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眼神却异常坚定——那是用最卑微的“土”,去修补被礼教碾碎的爱人。
“鲁班…墨姜…”梁山伯喃喃,水流的压力让他声音模糊,但那份跨越时空的震撼清晰无比。
“李亚仙…”祝英台指尖的符文灼痛仿佛与画面中银簪刺破皮肉的痛楚相连,泪水无声融入湖水。
就在这历史长河于水幕中悲壮交汇,五行碎片能量在祝英台符文内激烈震荡、趋向融合的巅峰时刻——
“嗒、嗒、嗒…”
一阵清晰、冰冷、带着金属特有质感的齿轮咬合声,如同跗骨之蛆,极其突兀又极具穿透力地,从长桥桥头传来!这声音带着“金”属性的绝对规则之力,竟强行压制了水幕磅礴的轰鸣与能量波动,让翻涌的巨浪都为之一滞!
桥头阴影处,马文才的身影缓缓步出,一身剪裁精良的黑色西装,与周围悲怆的水幕能量格格不入,如同闯入画卷的墨点。他身后,数名气息冰冷、动作僵硬如同提线木偶的黑衣人一字排开。马文才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空洞得如同深潭,唯有手中把玩着的那枚古老金壳怀表,表盖敞开,内部精密的金色齿轮疯狂转动,发出那令人心悸的“嗒嗒”声,正是压制水波的源头。
他冰冷的视线穿透翻腾的水汽,精准地锁定水幕核心、仍保持着投湖相拥姿势的梁祝二人。薄唇轻启,吐出的字句毫无温度,如同宣读判决:
“祝英台。”他的声音被怀表齿轮声放大、扭曲,带着非人的质感,“祝公远先生最后嘱托:束手就缚,神族可允你——‘降可全尸’。”
话音未落,异变再生!
马文才手中的金壳怀表仿佛承受不住内部能量的剧烈冲突,表壳猛地炸裂开来!无数细小的齿轮和金属碎片四散飞溅!然而,爆炸的中心并非火光,而是一团极度扭曲、滋滋作响的电磁能量!这团能量剧烈波动,仿佛一个濒临崩溃的通讯信道,从中传出一个更加扭曲、断断续续、完全丧失了人类情感特征的电子合成音,强行灌入梁祝的脑海,也回荡在死寂的湖面上:
“良…良渚…祭坛…坐标在…滋滋…错误…核心…坐标…锁定…滋滋…传送…强制…执…行…”
这诡异的声音如同末日的倒计时,瞬间将水幕中悲壮的历史回响与即将融合的五行能量蒙上了一层冰冷的、被更高维度力量强行介入的阴影!
历史最后的低语: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紧张与混乱中,水幕底部,一具被幽蓝光芒包裹、保持着向上伸手姿态的纤细骸骨(陶师儿遗骸)的指骨间,那朵被时光封存、早已失去鲜活却依旧洁白如玉的白茉莉,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温柔托起。它挣脱了骸骨的束缚,如同被清风牵引,无视水流的阻力与上方狂暴的能量乱流,轻盈地、执着地向上飘升。
它穿过层层叠叠的殉情者虚影,掠过闪烁着电火花的怀表残骸,最终,在无数道目光(现实的、历史的)的无声注视下,如同宿命般,轻轻巧巧地,贴附在祝英台被水流拂乱的鬓角。
冰凉的花瓣触碰到她温热的肌肤,那一刹那,宋朝岳王庙血碑的灼热、明朝雷峰塔底锁链的冰冷、以及此刻长桥水下八百年的沉重遗憾…所有属于“坏账734号”的五行碎片能量,仿佛在这朵跨越时空的白茉莉指引下,在她灵魂深处发出了一声无声的、却震耳欲聋的共鸣!
坐标已泄,代价已显,五行将聚。最终之战的气息,混合着湖水的腥气、白茉莉的冷香与电磁的焦糊味,弥漫了整个西湖。长桥水幕,如同天地间一道巨大的、悲怆的伤口,无声昭示着风暴的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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