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面浮雾渐散,北岸营寨轮廓仍隐在灰白里。我站在南岸第三渡口的土坡上,手按袖中铁柄,掌心微汗。方才亲兵来报,蔡中蔡和已渡江两刻,船影消失在江北芦苇荡中。他们带去了“青牙旗为号,子时三刻接应”的密语——假得恰到好处。
可这还不够。
火攻若要成,船阵必聚。曹军战船千艘,散泊江面,随波起伏,彼此间隔数十步。纵有东南风起,火船撞上一艘,烧得一处,其余四散避退,不过挠痒。唯有连环成排,首尾相衔,方能一火燎原。
我转身,对身后亲兵道:“备马,去鹿门山。”
亲兵一愣:“都督未召,先生此去……”
“我去请一个人。”我说,“若他不来,火攻十成去其七。”
马蹄踏过湿土,沿江堤北行。天光未亮透,林间露重,草叶扫着袍角。鹿门山脚有座草庐,柴门半掩,竹篱斑驳。我下马,叩门三声。
门开,一中年文士立于门内,面相奇古,双眉斜飞入鬓,眼神清冷如深潭。他打量我一眼,不动声色:“诸葛先生?”
“正是。”我拱手,“特来请凤雏先生一出。”
他未让,只道:“山野闲人,何劳卧龙亲至?”
我直视他:“曹军压境,战船蔽江。若破江东,荆襄士族皆为奴仆,百姓屠戮如牲。先生忍见乎?”
他冷笑:“周瑜欲借火攻破敌,已使黄盖受刑,阚泽献书。如今又遣先生来说我?我非其幕下走卒。”
“这不是为周瑜。”我声音沉下,“是为这天下不被铁蹄踏碎。你我皆知,单靠诈降,火势难延。唯有战船相连,方能一击致命。”
他眼神微动。
我继续:“曹操多疑,寻常计策难入其耳。唯先生才智超群,可献‘连环’之策,使其自以为得计,反堕死局。此非小术,乃定乾坤之谋。”
他沉默片刻,忽然问:“你如何知我有此策?”
“因我知先生之才,不在奇谋,而在洞悉人心。”我道,“北人不习水战,颠簸难立,曹操正为此困。先生若献‘锁船为阵,铺板如陆’之策,他必以为破敌良方,欣然采纳。”
他盯着我,良久,嘴角微扬:“你不是寻常谋士。”
“我也不是来求你帮东吴。”我袖中手枪贴着腕骨,冷意入心,“我是来请先生,亲手把曹操的战船,焊死在江心。”
他大笑,声震林梢:“好!好一个焊死在江心!世人皆言卧龙奇绝,今日方知,你比传言更狠。”
他转身入屋,取一旧袍披上:“走吧。”
途中,我命亲兵取来一卷残破兵书,封皮磨损,题签半毁,依稀可见“孟德新书”四字。我又令其焚香熏袍,使衣襟染烟气,作流亡月余之态。
“此为何意?”庞统问。
“蒋干好名。”我说,“见名士南来,必亲迎,必引荐,以此显才。你携此书,言仰慕曹公兵法,他必动心。”
果然,未至江边,便有细作回报:蒋干闻“凤雏先生避乱南来”,已遣心腹沿江寻访。
我们在一处渡口停下。庞统独立舟头,旧袍猎猎,手中紧握那卷兵书。我递上一袋干粮:“记住,莫言吴营,只说避祸;莫提周瑜,只赞曹操。待他问水军之困,你再献策。”
他点头:“你布局极密。”
“不是我密。”我看着江面,“是曹操太信自己。”
他登船,小舟离岸。我立于滩头,目送他渐行渐远。风从江上吹来,带着湿腥,也带着杀机。
三日后,消息传回。
蒋干亲引庞统入曹营,曹操闻“凤雏”至,亲自出帐相迎。庞统不卑不亢,论天下大势,析孙刘虚实,言辞如刀,剖理分明。曹操大悦,设宴款待,连称“奇才”。
席间,曹操叹曰:“北军不惯舟楫,将士晕眩,进退失据,奈何?”
庞统抚须,徐徐道:“此非兵不利,乃地不利也。若以铁环连锁战船,首尾相连,铺木为桥,如履平地,则步骑皆可驰骋江上,何惧吴人轻舟?”
帐中诸将皆惊。
曹操沉吟片刻,忽拍案而起:“妙!真妙计也!北军可如陆上行军,水战亦成陆战,孙权岂能挡我!”
当即传令:“所有战船,以铁环相扣,木板铺连,三日内完工!违令者斩!”
军令如雷,传遍江北。
我接到密报时,正立于工坊外。火队校尉捧着炭纸图卷走来,脸色发紧:“先生,曹营开始连船了。首舰以巨锚定江心,余船环列,铁链声昼夜不绝。”
我接过图卷,展开,红炭笔勾出曹军船阵轮廓——已呈环形,层层相扣,如铁桶阵列。
成了。
他们以为这是稳军之策,实则是焚身之笼。待风起那夜,火船撞入,一处燃,处处燃,千船连环,逃无可逃。
校尉低声问:“下一步……可是炮位?”
我未答,只道:“取地图来。”
他铺开江域图,我以红炭笔圈出南岸五处高地,每处相距半里,呈弧线排开。
“明日午时前,挖坑三尺,深埋木桩,覆土压实。”我指图,“每处设三座基座,间距七步,角度朝北偏东十五度。”
“是。”他迟疑,“可都督那边……未有军令。”
“军令不必出自中军。”我收笔,“出自火攻成败。”
他不再问,收图退下。
入夜,我独坐帐中,系统界面在脑中浮现:燃料余量45%,无人机待机,迫击炮组件仍锁。需再完成一阶段任务方可解锁——“敌军集结完成”。
还差一步。
我取出袖中短剑,刃面映着烛火,冷光跳动。剑柄缠布已有些磨损,指腹摩挲过一道旧痕——那是现代训练时留下的刻印,如今深陷木纹,像一道无法抹去的印记。
门外脚步声近。
亲兵入帐:“先生,江北急报。”
我抬眼。
“庞统昨夜离宴,今晨有人见他独乘小舟,顺流而下,踪迹不明。”
我缓缓将短剑插回鞘中。
他走了。
走得干净,不留痕迹。既未归吴,也未留曹营。这一计,他献了便走,不贪功,不涉局,如风过林梢,不留声影。
好一个凤雏。
我起身,走向帐外。江风扑面,远处曹营灯火连成一片,铁链叮当声隐隐传来,像锁链,也像丧钟。
南岸五处高地,已有人影在夜色中挖土。木桩深埋,基座初成。三座迫击炮的轮廓,在我脑中清晰浮现。
只等风转。
我站在坡顶,望着江北连环战船的灯火,一盏接一盏,连成铁索长龙。
手按袖中枪柄,金属的凉意顺着指尖爬上来。
那一刻,我忽然想起现代营区的靶场。夏日午后,热浪蒸腾,枪声炸裂,弹壳落地,叮当如雨。
如今,这江面,便是我的靶场。
而曹操,正亲手,把他的大军,钉死在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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