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水撞在船头,分作两股白浪,马鼻喷着粗气,前蹄还在打滑。我一手按住马颈,另一手撑住船板,膝盖压着晃动的船舷。船夫死死扳舵,船身一歪,又稳了下来。
浪退了。
马不再躁动,我松了口气,目光扫过江面。北岸人影模糊,百姓还在登筏,张飞立在渡口石上,矛尖朝天。他没动,像是在等我回头。
我没回头。
船行中流,水势最急。就在这时,脑中突响一声。
【叮——主线任务更新:保全荆南】
我眼皮一跳。
【任务目标:确保武陵、长沙、桂阳、零陵四郡不落入曹操之手,维持刘备势力对荆南的实际控制】
【任务时限:一百二十日】
【失败惩罚:热武器权限冻结七日,系统资源补给延迟三十日】
【成功奖励:m 1897霰弹枪十支,配套弹药五百发,战术医疗包二十套,无人机侦查权限解锁(初级)】
江风灌进耳中,我闭了闭眼。
曹操刚得襄阳、江陵,北面三郡已定,但南边四郡呢?武陵蛮多,长沙富庶,桂阳扼岭南道,零陵连交州。这些地方官吏观望,百姓未附,曹军鞭长莫及。若此刻南下,正是时机。
可我们拿什么南下?
江夏城小,粮少兵寡。刘琦那人性子软,遇事犹豫,若他不开城门,不借粮草,我们连立足之地都没有。更别说带百姓渡江、安民、整军、再图南进了。
我低头,看见舱底那卷竹简。
油布包着,角已磨破。是《荆南地理志》。穿越以来,我一直带着它,却从未翻开。前些日子忙着逃命,顾不上看。现在,它沉在舱底,像一块压舱石。
我伸手,将它捞起,放在膝上。
手指划开油布,竹简露出半截。上面刻着荆南四郡的山川走势、城池分布、要道关隘。零陵有阳山岭,地势险要,易守难攻;长沙有湘水贯穿,可通舟楫;武陵多溪峒,蛮人聚居,不服王化;桂阳接岭南,商路隐秘,可暗通物资。
这些地方,不适合大军平推。
但适合突袭。
适合小股精兵穿插,打乱敌防,收拢民心。
m1897霰弹枪,近距离威力极强,破门、清寨、夜袭都合适。手榴弹能炸营破墙。医疗包能救人,更能收心。百姓见我们救死扶伤,自然归附。
无人机虽只能飞一次,但能探路、察敌情,避免误入埋伏。
这奖励,来得准。
我合上竹简,攥紧。
任务不是逼我逃,是逼我攻。
曹操以为得了荆州就天下在握,但他忘了——得城易,得民心难。他北人统南地,官吏皆从北方来,言语不通,风俗不合,百姓岂会真心归附?
而我们不同。
刘备素有仁名,百姓相随南奔,不弃不离。这就是人心。只要我们能守住江夏,再以“安民”为旗,南下收郡,四郡官吏必有响应者。
关键是,得让刘琦点头。
他怕曹操,也怕蔡瑁。但他更怕——自己成了孤城一座,无人援应。
我可以告诉他:江夏若失,荆南必陷。唇亡齿寒,他守不住江夏,也保不住自己的太守之位。
我可以带他看地图,指给他看:从江夏南下,三百里到长沙,五百里到零陵。沿途有山可据,有水可守。只要我们动作快,曹军来不及反应。
我可以许他:若四郡得手,共分其地,共掌其政。
当然,枪在我们手里。
真正说了算的,是我。
船身一震,浪小了。
抬头看,南岸已近。土堤低缓,芦苇丛生,远处有烽燧台孤耸,尚未点燃。岸边无人守,也无旗帜。看来刘琦还未察觉北岸渡江之事。
我将竹简塞回怀中,手按短剑。
若他不开门,我就站在城下告诉他:曹操今日取襄阳,明日就能取江夏。你若不与我联手,等曹军来了,你连投降的机会都没有。
船靠岸,木板搭上泥滩。
船夫喘着气:“军师……真就一人上岸?”
我跳下船,马跟着跃下,蹄声沉闷。
“你回去告诉张将军,百姓过江后,立刻焚筏,退守南岸高地。没有我的令,不准轻举妄动。”
“那……若曹军水师来了?”
“等我回来,自然有办法。”
我牵马转身,沿土堤而上。
江风从背后吹来,衣袍鼓动。
走了十步,我停下,从袖中摸出一枚铜钱,反手扔进江里。
不是祭水,也不是祈福。
是标记。
这枚钱会沉在浅滩,被泥沙半掩。等我回来,若发现它还在,说明无人追踪。若不见了——那就有人动过这里。
我继续走。
土路通向城门,约三里。沿途有田,荒着。田埂上插着断矛,锈迹斑斑,不知是哪年留下的。
快到城门时,前方尘土微扬。
一队兵卒从城内出来,约二十人,甲不齐,刀钝,领头的校尉骑着瘦马,远远看见我,勒住缰绳。
“来者何人?”
我停下,松开马缰,手仍贴在剑柄上。
“诸葛孔明,奉主公刘备之命,特来拜见江夏太守刘琦。”
校尉打量我,目光落在我腰间短剑,又扫过我身后空荡的江岸。
“就你一人?”
“一人足够。”
他犹豫片刻,挥手:“进城。”
城门吱呀打开,木轴摩擦声刺耳。
我牵马走入。
城内街巷窄,屋舍低矮,市集冷清,行人稀少。几家铺子关着门,墙上贴着告示,墨迹未干。有孩童蹲在街角玩石子,见我走近,抬头看了一眼,又低头继续。
我记住了几个位置:粮仓在西街尽头,有兵把守;军营在城东,旗杆空着,没挂旗;太守府在城北,门庭冷落,门环铜绿。
走到太守府前,校尉下马,进府通报。
我站在门外,手按剑柄,不动。
门内脚步声起,杂乱,迟疑。
片刻后,大门敞开。
刘琦走出来,三十出头,面带倦色,衣冠整齐,腰佩玉饰,但靴子沾泥,像是刚从城墙上下来。
他看着我,眼神复杂。
“诸葛先生……当阳一别,竟在此相见。”
我拱手:“太守安好。”
他摆手:“不必多礼。我已听说北岸之事。百姓南渡,声势浩大。先生孤身而来,可是有要事相商?”
我直视他:“不是相商,是定局。”
他一怔。
我往前一步:“曹操得襄阳,不过数日。他以为荆州已定,实则不然。荆北可降,荆南未服。武陵、长沙、桂阳、零陵四郡,官不听令,民不纳赋,正处真空。若我军不南下,曹军必遣将接管。届时,江夏将成孤城,太守也将成孤官。”
他脸色变了。
“先生之意……是要我出兵?”
“不是出兵。”我摇头,“是共立根基。”
他后退半步:“根基?我江夏兵不满三千,粮不过三月,如何立基?”
我从怀中取出竹简,递过去。
“这是《荆南地理志》。我已看过。四郡之地,山高林密,道险民悍,大军难行,但精兵可入。我有手段,可速取一郡,立威收心。只要太守借我五百锐士、一月粮草,并开城纳民,我便能保江夏不失,且为太守谋得荆南半壁。”
他盯着竹简,没接。
“手段?什么手段?”
我收回竹简,按在胸口。
“你不必知道。你只需知道——若我不来,江夏迟早是曹操的。若我来了,江夏可以是你的跳板。”
他咬牙:“可若曹操派大军南下,你我皆死无葬身之地!”
我逼近一步,声音压低。
“那你告诉我——现在不开门,等曹军来了,你就能活?”
他僵住。
我再问:“你父亲刘表经营荆州二十年,临终托孤,你继兄位不成,守江夏至今。现在,有人带你反攻荆南,你却问能不能活?”
他猛地抬头。
我盯着他:“你不是想活。你是想活得有尊严。而尊严,从来不是别人给的。”
他嘴唇颤抖,终于伸手,接过竹简。
指尖碰到竹简时,微微发抖。
我看着他,缓缓说道:“明天日出之前,我要看到粮草入库,百姓入城,兵卒待命。”
他低头看着竹简,许久,点头。
“好。”
我转身,朝城门方向走去。
走出十步,听见他在身后问:
“先生……真有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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