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划一旦落定，执行的效率高得惊人。韩彻雷厉风行地订好了机票、酒店和当地租车，林潇南则兴致勃勃地整理了行李，塞进了两条颜色鲜艳的丝巾和一顶宽檐草帽——这些都是她平日里很少有机会用上的。
出发那天清晨，天还没完全亮透。乖乖似乎知道主人要出远门，依依不舍地围着两人的行李箱打转，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韩彻蹲下身，揉了揉它的大脑袋：“在家看好门，过几天就回来。”乖乖用湿漉漉的鼻子蹭了蹭他的手心，像是听懂了。
没有孩子们的送行，只有老两口拖着行李箱，走进了空旷的机场。林潇南看着身边步伐稳健、一手推着两个箱子的韩彻，恍惚间真的有种时光倒流的感觉，只是这一次，手心不再因未知而紧张冒汗，只有一种踏实和期待。
飞机冲上云霄，穿过厚厚的云层。林潇南靠着舷窗，看着下方越来越小的城市轮廓，那些熟悉的街道、学校和家的方向，最终都模糊成一片微小的光点。她轻轻舒了一口气，仿佛也将那些日复一日的操劳和牵挂，暂时留在了那片渐行渐远的地面上。
韩彻坐在她旁边，没有看窗外，而是翻看着手机里存的旅行攻略，眉头微蹙，像是在研究一项重要的作战计划。林潇南看着他专注的侧脸，忍不住笑了，伸手拿过他的手机：“韩教官，放松点，我们是来度假的，不是来执行任务的。”
韩彻愣了一下，随即失笑，放松地靠回椅背，握住了她的手：“好，听你的。”
目的地是一座以雪山和湖泊闻名的古城。当他们踏上那片土地，呼吸到带着清冽雪松和湿润湖风气息的空气时，连日来的疲惫和惯常生活的框架仿佛都被洗涤一空。
没有紧凑的行程，没有非去不可的景点。他们睡到自然醒，在客栈古朴的小院里吃一顿慢悠悠的早餐。韩彻会按照习惯早起，却在院子里打完一套拳后，又回到房间，安静地看着林潇南沉睡的侧脸，直到她醒来。
他们租了辆车，沿着环湖公路漫无目的地开。看到喜欢的风景就随时停下来。林潇南会像个小姑娘一样，跑到湖边，撩起清凉的湖水，或者对着连绵的雪山兴奋地指给韩彻看。韩彻则负责拿着相机（其实是手机），耐心地给她拍照，虽然构图直男，角度清奇，但照片里林潇南的笑容，却比阳光还要灿烂。
有一次，林潇南想爬上一处小山坡看全景，爬到一半就有些气喘。韩彻在她面前蹲下，语气不容置疑：“上来。”
这一次，周围没有熟悉的邻居，只有旷野的风和远山的雪。林潇南看着丈夫宽厚的背脊，只是微微脸红了一下，便顺从地趴了上去。
韩彻背着她，步伐稳健地走在碎石小路上，一如他当年在训练场上负重前行般轻松。林潇南搂着他的脖子，脸颊贴着他温热的后颈，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和略微加重的呼吸声，心里被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宁和幸福填满。
“重不重？”她小声问。
“轻得很。”韩彻的声音带着笑意，“跟二十年前一样。”
傍晚，他们找一家当地的特色小馆，点几个没吃过的菜，慢慢品尝，点评着味道，也回忆着孩子们小时候的趣事。没有孩子在身边，他们的话题却三句不离孩子，但语气里不再是担忧和焦虑，而是带着距离感产生的、温和的思念和骄傲。
夜幕降临，古城的灯火次第亮起。他们并肩走在青石板路上，手自然地牵在一起。不需要太多言语，只是静静地走着，感受着彼此手心的温度，和这份迟来了二十年的、纯粹的二人时光。
站在客栈的露台上，看着远处雪山在月光下泛着清冷的光辉，林潇南靠在韩彻怀里，轻声说：“老韩，其实这样……也挺好的。”
“嗯。”韩彻收紧手臂，下颌轻轻抵着她的发顶，“以后，每年都出来走走。”
远方的晨光再次照亮雪山之巅时，韩彻和林潇南知道，这不仅仅是一场旅行，更是一个开始。他们的生活重心，正在悄然转移，从全然为孩子付出，慢慢回归到彼此相伴。前路还长，但只要有对方在身边，无论是熟悉的家中，还是陌生的远方，都是最好的风景。
而乖乖，正由苏晴照看着，趴在韩家的阳台上，晒着太阳，做着有关主人归来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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