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黎世酒店套房，落地窗外是湖泊和雪山。
苏沐晴把行李箱放在客厅，打开特制的化妆箱。里面整齐摆放着各种高分子材料和微型仪器。
“躺下。”她指着扶手椅说。凌风坐进椅子，看她取出薄薄的面具材料。
“先改容貌。”苏沐晴把特制面膜敷在他脸上，手指按压穴位，“这种材料会贴合你的骨骼，扫描仪也查不出来。”
冰凉的感觉从脸上传来。凌风问：“指纹也要改？”
“对。”苏沐晴拿出微型仪器，“指纹，声纹，瞳孔间距都要调整。圣教能识别最细微的特征。”
她把微电流装置贴在他喉咙上：“说句话试试。”
凌风开口，原本清朗的声音变得低沉沙哑，带着欧洲口音。
“不错。”他说。
苏沐晴拿出注射器：“最后一步，药物暂时改变体温和新陈代谢。会有点疼。”
针头刺进脖子，凌风皱眉。药物在血管里流动，带来灼烧感。
“忍着点。”苏沐晴检查他的瞳孔，“这药能干扰基因检测，但只有48小时有效。”
两人离得很近，她专注的侧脸在灯光下很清晰。凌风笑了：“苏教授认真的样子很好看。”
苏沐晴手一抖，针差点扎偏。她瞪他一眼，耳朵有点红：“别说话，乱动会影响药效。”
「准备植入芯片。」莉莉娅的声音从耳机传来，「注意高强度能量场会干扰信号。」
苏沐晴取出米粒大小的通讯芯片，快速植入凌风耳后。血还没流出来就被药剂止住。
“记住，”她检查植入点，“芯片可能被干扰，关键时刻别太依赖它。”
几小时后，凌风站在镜子前。镜子里是个相貌普通的欧洲男人，气质阴郁，和原来的他完全不同。
“很好。”苏沐晴拍拍手，“现在练习目标的动作习惯。”
凌风活动着陌生的身体，开始模仿那个被处理掉的低阶教众。弯腰的站姿，畏缩的眼神，连走路的样子都一模一样。
“他上周因为偷东西被打了二十鞭。”苏沐晴递来一套灰色教众服，“左腿应该有点瘸。”
凌风马上调整走路姿势，右肩微微下沉。
苏沐晴给他整理衣领时，手指不小心碰到他的脖子。她眼里露出担心：“小心点。”
凌风握住她的手，新身份阴郁的脸上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放心，能杀我的人还没出生。”
他转身出门，没有犹豫。灰色身影很快消失在苏黎世的夜色中。
苏沐晴独自留在房间，看着屏幕上代表凌风的光点慢慢移动。光点每前进一点，她的心就紧一分。
加密通讯器突然亮起，莉莉娅发来新消息：
「圣教派了两位紫衣长老来苏黎世。他们可能发现了什么。」
苏沐晴握紧通讯器，手指发白。
窗外，夜色深沉。
凌风踩着碎石走向破败教堂的腐朽木门。空气中混杂着霉味和血腥气。墙角的蜘蛛网在夜风中晃动。
他抬手敲了三下门，停顿两秒，又补了两下。
木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门后站着个穿黑袍的教士，眼珠浑浊。
“迷途的羔羊寻求庇护。”凌风低声说。
教士干裂的嘴唇动了动：“这里没有救赎。”
“我带了祭品。”凌风从怀里摸出枚染血的银币，背面刻着扭曲的十字架。
教士盯着银币看了会儿，侧身让出通道。凌风跟进时注意到对方右手缺了三根手指，断口很平整。
密道入口藏在告解室后面。教士挪开积满灰尘的圣像，露出向下的石阶。阴冷的风从底下吹上来，带着铁锈和消毒水的气味。
“跟着我。”教士的声音毫无起伏，“走错一步，你就永远留在这里。”
石阶很窄，只容一人通过。墙壁上嵌着发绿光的石头，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
第一个关卡是道铁栅栏。守门的两个灰衣人手持冲锋枪，枪口随着凌风的移动而转动。
“新人。”教士说，“验过信物了。”
左侧的灰衣人上前，把冰冷的扫描仪贴上凌风的后颈。仪器嘀了一声，绿灯亮起。
“过去。”
栅栏升起。凌风低头穿过时，闻到对方身上浓重的烟草味。
第二个关卡是扇厚重的金属门。门边的守卫穿着黑色制服，领口绣着金色纹章。
“脱衣服。”
凌风顺从地脱下外套和衬衫。守卫用探测器仔细检查每件衣物，连鞋底都没放过。
“转身。”
冰冷的手套贴上皮肤，从腋下摸到脚踝。凌风保持呼吸平稳，肌肉放松。搜查者指甲缝里藏着暗红色的血渍。
“干净。”
守卫扔回衣物。凌风穿上时，注意到对方腰间别着把奇特的匕首，刀柄镶嵌着类似人眼的宝石。
最后一道程序是虹膜扫描。激光扫过瞳孔时，凌风控制着眼球保持固定。绿灯再亮。
金属门缓缓开启。教士推了他一把：“直走，别乱看。”
门在身后合拢，发出沉闷的响声。
眼前豁然开朗。
巨大的地下空间至少有五个足球场大小，穹顶高得看不清细节。数百名灰衣人在其中忙碌，搬运箱子、擦拭武器、进行格斗训练。空气里弥漫着汗臭和机油味。
正中央是个深坑，里面灌满暗红色的液体。几个被铁链锁住的人形生物在液体中沉浮，发出野兽般的哀嚎。
凌风的胃部一阵抽搐。他强迫自己继续前进，目光扫过四周。
东侧是射击场，子弹击中金属靶子的声音连绵不绝。西侧摆满手术台，穿白大褂的人正在给绑在台上的人注射紫色药剂。北面立着几十个铁笼，里面关着衣衫褴褛的男女，眼神空洞地望着头顶。
两个灰衣人推着运尸车从旁边经过，车上堆着的尸体都缺少某些器官。
教士把他带到一个穿黑袍的男人面前。这人左眼戴着单片眼镜，镜片后的瞳孔是诡异的竖瞳。
“执事大人，新来的祭品。”
黑衣执事打量凌风，目光锐利。
“名字。”
“赵四。”凌风微微躬身，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颤抖。
“为何皈依？”
“为了永生。”
执事冷笑：“说说教义第七章。”
“万物皆虚，唯痛楚真实。”凌风流畅应答，“血肉终将腐朽，痛苦方得永恒。”
“第十二戒条？”
“不得怜悯弱者，不得质疑权威，不得逃避苦痛。”
执事的手指敲打着腰间的鞭子：“上次祭典，你献上了什么？”
“我的婚戒。”凌风垂下眼帘，“妻子说信仰邪神不得好死，我就把她也献给了神明。”
这是莉莉娅准备的资料里的内容。那个真正的赵西确实杀了妻子，尸体至今还冻在教堂地窖。
执事盯着他看了会儿，突然问：“你觉得痛苦是什么？”
凌风沉默两秒，轻声说：“是通往神国的阶梯。”
竖瞳里闪过一丝满意。
“带他去宿舍。”执事挥挥手，“明天开始干活。”
转身时，凌风用余光瞥见执事右手小指不自然地弯曲着——那是阎罗殿审讯俘虏时常用的手法。
另一个灰衣人领着他穿过忙碌的人群。经过那个深坑时，凌风看见液体表面浮起个气泡，炸开后露出半张融化的人脸。
宿舍区在洞穴最深处。领路人推开铁门，里面是八张上下铺。空气浑浊得让人窒息。
七个室友或坐或躺，眼神都像蒙了层雾。没人抬头看他，也没人说话。
领路人指着靠门的空床位：“你的。明早六点集合。”
铁门关上。凌风爬上床铺，木板发出呻吟。
上铺的人开始嘟囔，含混不清地重复某个词。对面下铺的老头用指甲在墙上划着相同的图案。
凌风面朝墙壁躺下，从鞋底取出莉莉娅给的追踪器。指甲盖大小的装置闪着微弱的蓝光。
凌晨两点，宿舍响起此起彼伏的磨牙声。凌风悄无声息地滑下床铺。
走廊空无一人。他贴着阴影移动，避开巡逻的守卫。
仓库区散发着更浓的血腥味。几个密封的金属箱堆在角落，标签上写着“实验体残肢·待处理”。
他选中个即将运往核心区的箱子。箱体冰凉，表面凝结着水珠。锁孔周围有多次开启的划痕。
巡逻队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凌风屏住呼吸，听着脚步声在转角处停顿，然后继续远去。
他迅速蹲下，把追踪器贴在箱底凹槽里。装置表面的颜色自动调节成与金属一致。
返回宿舍时，上铺的人正剧烈抽搐。凌风爬上床铺，听着对方喉咙里发出的咯咯声渐渐平息。
黑暗中，他闭着眼感受追踪器的信号。那个小光点正在移动，缓慢而坚定地向着洞穴最深处前进。
室友的胡言乱语越来越响。
信号突然增强了一瞬。
凌风的指尖无意识擦过床板。那里有前任住客刻下的痕迹，深深浅浅的线条组成个扭曲的十字架。
信号稳定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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