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琮将姐妹四人的反应一一看在眼里,又想到四人日后的结局,心中感慨,强笑着对黛玉和迎春道:“林妹妹和二姐姐说的是,能从那院里搬出来,已是天大的幸事。这点皮肉伤,算不得什么。”
他又看向探春和惜春,主动招呼道:“三妹妹,四妹妹,也劳你们跑这一趟,快请坐吧。我这里刚搬来,也没什么好招待的。”
探春这才敛衽一礼,声音清脆爽利:“琮三哥安心养伤便是,自家兄妹,不必客套。”语气得体,却带着适当的距离感。
惜春也跟着小小声地说了句:“琮三哥好好养病。”便又缩了回去。
黛玉心思细腻,见贾琮虽然说着无事,但额角仍因忍痛而渗出细汗,便温声道:“琮三哥还是少说话,好生歇着。我们略坐坐便走,免得扰了你休息。”说着,便主动问起贾琮这院子可还缺什么,又吩咐跟来的紫鹃和司棋,将带来的一些笔墨纸砚和几碟子新鲜果品放下。
迎春也在一旁点头附和,又小声叮嘱了几句养伤的注意事项。
贾琮看着她们,尤其是黛玉和迎春眼中真诚的关怀,心中涌起一股久违的暖意。在这冷漠的深宅大院里,这点滴的温情显得格外珍贵。他深知这几个姐妹在原着中的命运多舛,此刻看着迎春和黛玉鲜活的模样,更坚定了要尽可能改变一些事情的决心。
贾琮与四人轻声交谈着,多是黛玉和迎春在说,他偶尔应答,探春偶尔插一两句,惜春则始终安静。话题小心地避开了今日的风波和府中的糟心事,只绕着诗词、书画、天气等无关痛痒的事情说。
虽然只是短暂的探视,却有效地驱散了贾琮心中的些许阴霾,也拉近了他与这几位姐妹的距离。
又坐了一会儿,黛玉见贾琮面露倦色,便率先起身告辞。迎春、探春、惜春也跟着站起来。
“琮三哥,你好生将养,我们改日再来看你。”黛玉柔声道。
“多谢二姐姐和几位妹妹。”贾琮努力抬头,目送她们离去。
姐妹四人走后,屋子里重新安静下来。贾琮趴在枕上,嗅着空气中残留的淡淡馨香,感受着背上那持续不断的修复暖流。
挨过当日最难熬的疼痛,贾琮身体的恢复速度便显现出来。超强恢复配合着充足的饮食和安静的休养,让他背臀上的伤势以惊人的速度结痂、脱落,生出新肉。不过两三日光景,他已能正常坐卧了。
他并未因疼痛懈怠,日日埋首书卷之中。锦云带着新拨来的两个小丫鬟,将他的饮食起居照顾得妥帖。无人打扰,又有独立院落,贾琮只觉读书效率倍增,四书五经、诸子文章在他过目不忘、融会贯通的领悟力下,迅速化为自身的学识积淀。
这日午后,他正读到《孟子·告子下》篇,忽闻院外传来一阵急促而熟悉的脚步声,还夹杂着环佩轻响。不必抬头,便知是风风火火的王熙凤来了。
果然,帘子一掀,王熙凤带着一股香风走了进来,眉头紧锁,脸上没了往日的神采飞扬,一屁股坐在凳子上便抱怨道:“我的好三弟!你给的那劳什子‘味素’,嫂子我可是按你的方子,让人精心制了不少,铺面也租了,伙计也雇了,可这都开了张好几日了,上门问津的却寥寥无几!偶尔有几个买的,也是些小门小户,一次就买那么一小撮,够干什么?照这样下去,别说金山银海,连本钱都要赔光了!”
贾琮放下书卷,对此结果并不意外。这时代信息闭塞,一种全新且价格不菲的调味品,想要打开市场,绝非易事。他微微一笑,道:“二嫂子莫急。好东西也需让人知道它好在哪里。寻常百姓家,烹饪求个饱腹,油盐俱全已是难得,岂会轻易尝试这新奇之物?我们的主顾,本就不该是他们。”
王熙凤一愣:“不是他们?那该是谁?”
“自然是那些追求美味珍馐、不计较银钱的高门大户,以及…京城里数得上名号的大酒楼、大饭庄!”贾琮眼中闪过睿智的光芒,“他们的厨子为了做出独一无二的佳肴,吸引达官贵人,才最舍得下本钱,也最识货!”
王熙凤也是极聪明的人,一点就透,猛地一拍手:“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只是…那些大酒楼都有自己的招牌和路子,凭什么信我们这新玩意儿?”
“所以,我们不能坐等他们上门。”贾琮成竹在胸,“我们得主动送上门去,让他们‘试’!”
“试?”
“对!免费送他们一些样品,让他们的厨子亲自用了看效果。只要他们的舌头尝过加了味素的菜肴,不怕他们不来找我们买!”贾琮笃定道。
王熙凤听得眼睛发亮,但随即又有些犹豫:“这法子好是好…只是派哪个伙计去,怕是连大酒楼管事的面都见不着…”
她眼波一转,忽然落在贾琮身上,脸上堆起笑容:“好三弟,你既然出了这主意,定然心中有数。不若…你帮人帮到底,陪嫂子我去走一遭?你如今身子也大好了,正好出去走走。你脑子活,说话在理,由你去跟那些掌柜管事的分说,定然比那些粗笨伙计强上百倍!也给嫂子打个样,日后我也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贾琮沉吟片刻。他本不欲过多抛头露面,但此事关乎他的财路和后续计划,确实需要打开局面。而且整日闷在屋里读书,出去透透气也好。他如今伤势已经大好了,正好也该出去活动活动。
“也罢,我便陪二嫂子去一趟。”贾琮点头应允。
王熙凤大喜,立刻雷厉风行地安排车辆、准备样品。
不多时,马车便驶到了神京城最负盛名的酒楼——“荟宾楼”门前。但见三层楼阁雕梁画栋,门前车水马龙,伙计衣着光鲜,迎送往来皆是非富即贵。
王熙凤到底是内宅妇人,想着到这等大酒楼谈生意,气势不自觉便弱了三分,下意识地看向贾琮。贾琮却神色自若,整了整衣袍,当先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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