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叶镇边缘，有一处废弃的院落，据说是多年前一个败落小地主的宅子，因闹鬼传闻和位置偏僻，一直无人问津。龙天刚看中了这里——围墙虽残破但尚可遮拦，内有几间漏风的瓦房，最重要的是，足够隐蔽。
他用几斤从黑风口带来的粗盐（硬通货）从附近一个胆大的流民口中换来了钥匙——如果那生锈的铁片还能算钥匙的话。一行人总算有了个遮风挡雨的落脚点。
安顿下来后，龙天刚立刻召开了一个简短的“团队会议”。人员包括李铁柱母子、周福夫妇和那个叫石头的半大少年。
“我们现在有不到二两银子，粮食省着吃还能撑十天。”龙天刚开门见山，目光扫过众人，“坐吃山空不行，必须找到稳定的粮食来源，或者赚钱的营生。”
周福不愧是做过账房的，立刻接口：“恩公，镇上情况，赚钱太难。苦力活一天最多挣十文钱，还不够买半斗米。除非……有手艺。”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李铁柱。
李铁柱挠了挠头：“打铁的家伙我倒是带了几件 core 的，可这地方，谁还有闲钱打铁器？”
“未必是打新铁器。”龙天刚思路灵活，“修补呢？农具、锅具，总有人需要修补。我们可以低价接货，用粮食或旧物抵账也行，先打开局面。”
李铁柱眼睛一亮：“这个行！我手艺没问题！”
“好，李大哥，修补的营生就交给你。周叔，你心思细，负责打听消息，特别是张老爷粮铺的运粮时间、仓库位置，还有镇上官兵的巡逻规律。”龙天刚分配任务，“石头，你机灵，跟着周叔，也能帮李大哥打打下手。两位大娘，负责照料住处和做饭。”
众人纷纷点头，有了明确分工，慌乱的心安定不少。
“那我呢，小哥？”李铁柱问。
龙天刚眼神深邃：“我，和大黑，去摸摸张老爷的底。”
是夜，月黑风高。
龙天刚和大黑如同两道幽灵，悄无声息地潜行在枯叶镇黑暗的巷道里。避开零星巡逻的更夫和醉醺醺的兵痞，他们来到了镇子另一头，张府大院的外围。
张府果然气派，高墙大院，门口挂着灯笼，有家丁值守。但龙天刚的目标不是正门。他带着大黑绕到后院墙外，这里靠近牲口棚和杂物院，气味混杂，守卫相对松懈。
“大黑，闻闻看，有没有大量粮食的味道，特别是新粮。”龙天刚低声道。大黑的嗅觉远超常人，是绝佳的探测器。
大黑翕动着鼻子，在墙根下仔细分辨着。片刻后，它用头蹭了蹭龙天刚的腿，朝着后院偏东南方向低声呜咽了一下。
龙天刚会意，那里应该有猫腻。他观察了一下围墙，选了一处有老树依傍的地方，如同灵猿般攀爬而上，伏在墙头，屏息观察。
院内，东南角果然有几个巨大的砖石结构仓房，比普通房屋还要高大厚实，门口有专人看守，隐约还能闻到一股陈年米粮特有的味道。但大黑似乎对旁边一个较小的、看起来像是熏制房的地方更感兴趣，爪子轻轻刨着墙头。
龙天刚凝神看去，只见那熏制房门口竟也有两个护院，而且眼神警惕，不像是在看守腊肉。偶尔有家丁推着小车从里面出来，车上盖着苦布，但车轮压过地面的痕迹很深，显然载重不轻。
“不对劲……”龙天刚心中起疑。熏制房需要这么严密的看守？而且那重量，不像是肉类。
他耐心潜伏了将近一个时辰，终于等到换岗的间隙。趁着守卫交接班的短暂松懈，他如同一片落叶般悄无声息地滑下墙头，利用阴影快速接近那个可疑的熏制房。
靠近后，他闻到了一股更复杂的味道——除了烟熏味，还有一丝……金属和火焰的淡淡气息！
是兵器？！龙天刚心中一凛。这张老爷，不仅囤积居奇，难道还敢私藏兵器？这可是杀头的大罪！
他不敢久留，记下位置和守卫换岗的大致时间，便迅速原路返回，与大黑汇合。
回到废院，周福和李铁柱都还没睡，在等他。
“小哥，有发现吗？”李铁柱急切地问。
龙天刚点点头，面色凝重：“张老爷的粮仓位置摸清了，守卫森严。但更麻烦的是，他可能还在私藏兵器。”
“私藏兵器？”周福倒吸一口凉气，“这……这可是滔天大罪！他敢？”
“乱世之中，什么不敢？”龙天刚冷笑，“这或许是个突破口，但也意味着风险更大。”
周福沉吟道：“若是如此，那张老爷背后，恐怕不止是县衙的关系那么简单。能让他有恃无恐私藏兵器的，只能是更大的靠山，或许是……州府，甚至是……”
话没说完，但意思大家都懂。这潭水，比想象的更深。
龙天刚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漆黑的夜色。原本只是想搞点粮食，现在看来，牵扯出的麻烦不小。但这也让他更加坚定了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的决心。枯叶镇，乃至整个中原，都像是一个巨大的泥潭。
“李大哥，明天开始，低调接活，攒点粮食和有用的东西。周叔，继续打听，重点是西南方向的路况和那个河谷的消息。”龙天刚下令，“我们不能在这里久留。但在离开之前，或许可以给张老爷留点‘纪念’。”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侦察兵的习惯，既然发现了敌人的重要据点，不做点什么，总觉得对不起这身本事。
接下来的几天，废院里的众人各司其职。李铁柱的修补摊子果然开张了，虽然收入微薄，但总算能换到些杂粮和旧物，勉强维持。周福和石头也打听到一些零碎消息：西南山路确实难行，瘴气弥漫，但有猎户说见过河谷升起的炊烟，似乎有人烟；张老爷的运粮车每隔五天会从北边来一次，通常有七八个护院押送。
龙天刚则白天休息，晚上带着大黑继续侦察，将张府外围的布局、守卫规律摸得一清二楚，甚至连那条运送“特殊物资”的隐秘路线都找到了。
一张无形的网，正在悄悄撒向张老爷。而龙天刚，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
这天傍晚，周福带回一个消息：镇上传言，三天后是县太爷小妾的生辰，张老爷备了厚礼，当晚府中会宴请本地头面人物，守卫力量可能会被抽调一部分到前院。
龙天刚闻言，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冷峻的弧度。
时机，似乎快到了。
（第九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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