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后,东京湾码头。
原本繁忙的港口区域今日显得格外空旷肃杀,所有民用船只均被清场,唯有几艘喷涂着蛇岐八家徽记的黑色舰船静静停泊在专用泊位上。天空中阴云低垂,海风带着一股不同寻常的、深入骨髓的寒意。
源稚生与橘政宗垂首立于最前方,身后是数十名经过初步魂印控制的蛇岐八家精锐,他们统一身着黑色作战服,眼神空洞而肃穆,如同送葬的队伍。更后方,是被挑选出的第一批“战奴”,约二十人,他们身上涌动着不稳定的龙血气息,眼神中混杂着恐惧、狂热与一丝被强行激发的暴戾。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码头尽头,那道独立于海风中的身影上。
冥幽今日换上了一身玄色长袍,袍服并非现代织物,而是他以精纯魂力混合龙血丝线,辅以猛鬼众高手的完整人皮,在魂殿中耗费一夜炼制的 “百魂幽影袍” 。袍角无风自动,隐隐有凄厉的魂啸之声传出,仅仅是站在那里,他周身散发的寒意就让周围的海水表面凝结出一层薄薄的暗冰。
他没有回头去看那些所谓的“送行”队伍,只是平静地注视着苍茫的大海。一艘线条流畅、通体哑光黑色的小型特制舰船,如同幽灵般停在他面前,这是源稚生能动用的最高科技产物,此刻却仿佛只是魔尊脚下微不足道的一叶扁舟。
“此地,便交由你二人。”冥幽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志,“按既定方略行事,整合资源,筛选资粮。若有异动……尔等自知该如何处置。”
源稚生与橘政宗身体同时一颤,深深俯首:“谨遵大人谕令!”
冥幽微微颔首,不再多言。他一步踏出,身形如同鬼魅,已出现在数十米外的舰船甲板之上,那艘黑色舰船随之发出一阵低沉的嗡鸣,悄然解缆,向着太平洋深处驶去,速度快得异乎寻常。
直到那艘舰船消失在视野尽头,码头上凝固般的气氛才略微松动。源稚生直起身,望着空荡荡的海面,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他知道,猛鬼已出匣,此番西去,卡塞尔乃至整个混血种世界,都将迎来一场前所未有的劫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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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冥幽离开日本海域的同时。
卡塞尔学院,中央指挥室。
巨大的电子屏幕上,代表着冥幽乘坐船只的光点正以惊人的速度移动。负责监控的施耐德教授面色凝重,沙哑的嗓音通过通讯器传到每一位参与此次“观察”行动的专员耳中:“目标已离港,方向确认,正朝学院逼近。所有单位保持最高警戒,重复,最高警戒!没有命令,严禁任何形式的接触与挑衅!”
深藏在学院地下的冰窖内,昂热校长静静站在一副巨大的青铜棺椁前,棺椁上刻满了古老的龙文。他轻轻抚摸着冰冷的棺椁表面,如同在与老友低语:“老朋友,我们可能……唤醒了一个比龙王更麻烦的东西。”
守夜人副校长则罕见地没有端着酒杯,他站在卡塞尔校园最高的钟楼顶端,浑浊的眼睛望着东方,手指在一个古朴的罗盘上飞快掐算,脸色越来越难看:“见鬼了……这命格,这因果线……一片混沌,凶煞滔天,简直不像此界之物!”
与此同时,太平洋某处公海上空,一架隶属于卡塞尔执行部的隐形侦察机,正小心翼翼地保持着安全距离,追踪着海面上那道劈波斩浪的黑色舰影。
机舱内,负责此次远程监控的王牌专员屏住呼吸,调整着高精度传感器的焦距。突然,屏幕上那个站在船头的身影,似乎……抬起了头,隔着数十公里的距离与万米高空,对着侦察机的方向,露出一个冰冷、模糊,却让专员瞬间毛骨悚然的……微笑!
“他发现了!撤退!立刻撤……”专员惊恐的吼叫声戛然而止。
因为下一刻,屏幕上的影像被一片纯粹的、吞噬一切光线的黑暗覆盖。并非信号中断,而是某种难以理解的力量,直接作用于侦察机本身。通讯频道里传来最后一段扭曲杂音,伴随着令人牙酸的金属撕裂声,随即彻底归于死寂。
指挥室内,代表着侦察机的信号光点,无声无息地熄灭了。
施耐德教授一拳砸在控制台上,金属台面深深凹陷。
“通知昂热……‘客人’已经知道我们在看他了。而且……”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向我们……打了个‘招呼’。”
海面之上,冥幽收回望向天空的目光,仿佛只是随手拂去了一只扰人的飞虫。他负手立于船头,看着前方无尽的海水在他无形的魂压之下自动分开,形成一条坦途。浓郁的海洋水汽与生灵气息,被他周身毛孔自然而然地吸纳,提炼着微不足道的水系精华。
“隔着这么远,都能闻到那股令人作呕的……学院的味道。”他轻声自语,嘴角那丝冰冷的弧度依旧未散,“还有……藏在影子里的几只小老鼠。”
他的神念如同无形的雷达,早已捕捉到远远缀在后方,试图以更隐蔽方式追踪的另外几个信号——那是路鸣泽派来的人。
“不必理会。”他对空气说道,像是在对某个潜伏在阴影中的存在吩咐,“待本尊亲至,他们自会明白,何谓……绝望。”
黑色舰船速度再增,如同一支离弦的黑色利箭,坚定不移地射向卡塞尔学院所在的方向。它所过之处,连海浪的声音都仿佛被吞噬,只留下一片令人心悸的死寂。
魔临沧海,风波自起。一场注定席卷整个混血种世界的风暴,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与姿态,跨越重洋,逼近它预定的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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