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允之的归来,让守山村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欢庆。村民们将他团团围住,淳朴的脸上洋溢着最真挚的感激与喜悦。他们或许无法完全理解顾允之在沉寂之地经历了何等凶险与蜕变,但他们知道,是这个年轻人,将他们从覆灭的边缘拉了回来,让这片祖辈守护的土地重获新生。
石老拉着顾允之的手,老泪纵横,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只是用力地拍着他的手背。那份沉甸甸的感激与欣慰,尽在不言中。
顾允之在村中又停留了数日。他并未因实力暴涨而显得疏离,依旧如同往常般,与村民们一同劳作,指点小豆子和几个有资质的少年一些基础的呼吸法门。他身上的气息平和而内敛,让人如沐春风,村民们在他面前也渐渐不再拘谨。
期间,他与石老进行了一次长谈。他将自己在沉寂之地的经历,尤其是关于古神内战、诅咒以及最终心火重燃、吞噬诅咒的过程,择要告知了石老。这些信息太过震撼,让石老久久无言,最终化作一声悠长的叹息。
“原来……真相竟是如此……光明与阴影的战争……难怪契约会残缺,沉寂之地会滋生蚀灵……”石老喃喃道,“孩子,你不仅是我守山一族的恩人,更是继承了古神遗志,背负了维系天地平衡重任的人啊。”
顾允之平静地点了点头。吞噬了那诅咒,融合了古神最后的祝福,他确实感觉到自身与这片天地,与那古老的契约,有了一种更深层次的联系。这是一种责任,也是一种力量。
“石老,此间事了,我也该离开了。”顾允之道出了去意。西陲绝壁的秘密已然解开,他需要返回玉京,那里还有未了的恩怨,以及更广阔的天地。
石老虽有不舍,但也知道雏鹰终须翱翔天际。他郑重地取出一块非金非木、刻有山形图腾的令牌,交给顾允之:“这是我守山一族的客卿长老令。持此令牌,凡我守山一族散布在外的族人,见令如见族长,必当全力相助。你对我族恩同再造,此物聊表心意,万勿推辞。”
顾允之没有矫情,接过令牌收好。这或许在未来会是一份不小的助力。
“另外,”石老沉吟片刻,又道,“关于你体内的血脉……那丝与古神同源的气息,老朽虽无法确定其具体来源,但或许与你真正的身世有关。玉京乃天下中心,能人异士众多,史料典籍浩瀚,你或可从中探寻一二。”
顾允之目光微动,这也是他打算返回玉京的原因之一。至纯之体,太阳真火,古神血脉……这些线索,似乎都指向他扑朔迷离的身世。
离开的那天,全村人都来送行。小豆子哭成了泪人,紧紧抱着顾允之的腿不肯松开。顾允之摸了摸他的头,将一部更适合他体质的、由混沌灵火推演改良过的筑基功法传入他的脑海,并留下一些温养的丹药。
“好好修炼,照顾好爷爷。有缘自会再见。”
最终,在村民们不舍的目光中,顾允之对着石老和众人拱手一礼,身形便如同清风般消散在原地,再无踪迹。
他没有再走那险峻的绝壁石阶。实力达到他如今的地步,这片天地间的许多险阻已形同虚设。他直接御空而行,周身混沌灵火微微流转,便轻易破开了那依旧存在的、却已不再狂暴的空间紊乱区域,如同闲庭信步般,向上飞去。
穿过厚重的云层,重新感受到外界熟悉而又有些陌生的天地灵气,顾允之的心境一片平和。他辨认了一下方向,并未全力赶路,而是以一种悠然的速度,向着玉京城的方向飞去。
他需要时间,来彻底熟悉和掌控这具脱胎换骨后的身体和力量,也需要思考接下来的路。
数日后,他已远离西陲荒原,进入了人烟较为稠密的区域。下方是连绵的山川和偶尔可见的城镇。以他如今的目力,甚至能清晰地看到下方城镇中行人如织,车水马龙的景象。
然而,就在他经过一片名为“黑风山脉”的上空时,眉头微微一动,目光投向下方的山林。
他感知到了一股熟悉的、令人不快的血腥气息,以及一阵剧烈的能量波动。那是武者交手的气息,而且其中一股气息,隐隐让他觉得有些……熟悉?
他本不欲多管闲事,但那股熟悉感,以及那血腥气息中夹杂的一丝阴冷邪功的味道,让他改变了主意。他收敛了所有气息,身形如同融入云层,悄然向下落去。
黑风山脉深处,一片狼藉的空地上。
十几名身着统一黑色劲装、面带煞气的武者,正围攻着三名男女。那三名男女显然已是强弩之末,身上伤痕累累,背靠背勉力支撑。其中为首的一名青年,剑法凌厉,气息赫然已是先天境界,但此刻脸色苍白,左臂不自然地垂下,显然受了重伤。另外一名少女和一名壮硕少年,实力稍逊,更是岌岌可危。
而那些黑衣武者,出手狠辣,配合默契,使用的武功路数带着一股阴寒歹毒的意味,显然是某个邪道门派或杀手组织。
“楚怀瑾,交出东西,饶你们不死!”黑衣人中,一个领头模样的独眼汉子狞笑着说道,手中鬼头刀带着腥风,狠狠劈向那受伤的青年。
楚怀瑾?!
空中的顾允之目光一凝。难怪觉得气息熟悉,那重伤的青年,赫然正是他在天枢书院结交的师兄,楚怀瑾!
他怎么会在这里?还被这些人围攻?
看情形,楚怀瑾三人已然支撑不了多久。
顾允之眼神微冷。他与楚怀瑾虽交往时间不算太长,但对方多次真诚相助,这份情谊他记在心里。既然遇上了,自然没有袖手旁观的道理。
就在那独眼汉子的鬼头刀即将劈中楚怀瑾,另外两名同伴也发出绝望惊呼之时——
一道无形的波动悄然掠过战场。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所有黑衣武者,包括那名独眼汉子在内,保持着前冲或攻击的姿态,僵立在原地,脸上的狞笑凝固,眼神中充满了极致的惊恐和茫然,仿佛看到了什么无法理解的大恐怖。
下一刻——
“噗通!”“噗通!”
如同被割倒的麦子,十几名黑衣武者齐刷刷地倒地,气息全无!他们的身上没有任何伤口,但灵魂已然在刚才那无形的波动中被瞬间湮灭!
楚怀瑾三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这诡异而惊悚的一幕,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前一秒他们还身处绝境,下一秒,所有的敌人就莫名其妙地全部死掉了?
唯有楚怀瑾,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猛地抬起头,望向空中。
只见一道青衫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那里,衣袂飘飘,神色平静,正缓缓落下。那面容,熟悉而又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超脱尘世的淡漠。
“顾……顾师弟?!”楚怀瑾失声惊呼,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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