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兵的帐篷？”顾允之猛地站起身，眼神瞬间锐利如鹰隼。刚刚松懈下来的神经再次紧绷起来。
阿雅跑得气喘吁吁，小脸煞白，指着山谷的另一个方向：“就在那边……大概两三里外……有好几顶帐篷，还有马……我看到穿着盔甲的人在巡逻！”
车夫也挣扎着想要站起，脸上满是惊惧：“他们……他们怎么追到这里来了？这荒山野岭的……”
顾允之迅速冷静下来，沉声道：“未必是专门追我们来的。这里靠近吐蕃边境，可能是驻防的边军。或者是……搜山的部队扩大了范围。”
但无论如何，官兵的出现意味着极度危险。他们这个三人组合——一个受伤的男子，一个苗女，一个明显是主事的外乡人——太过显眼，一旦被发现，根本无从解释。
“我们必须立刻离开这里！”顾允之当机立断，“帐篷在哪个方向？我们绕开他们！”
“在……在东边。”阿雅道。
东边？顾允之心中咯噔一下。他们刚从西边雪山上退下来，现在东边出现官兵，岂不是被堵在了这个山谷里？南面和北面都是陡峭的山崖，难以攀爬。
“看清楚大概有多少人了吗？”顾允之追问。
阿雅努力回忆了一下：“帐篷有五六顶……巡逻的人我看到大概七八个……但里面可能还有更多。”
一支小规模的边军小队，或者是一个搜山的支队。人数不算太多，但绝不是他们三个伤兵弱女能够抗衡的。
“不能往东了。”顾允之快速分析着形势，“南面和北面是绝壁，西边是刚下来的雪山……我们唯一的出路，是趁他们还没发现我们，悄悄从山谷西侧边缘摸过去，看看有没有其他小路可以绕到他们后面，或者继续向西。”
这是目前唯一可行的方案，风险极大，但留在原地等于坐以待毙。
三人不敢耽搁，立刻熄灭火堆，掩盖痕迹，背上所剩无几的行囊，由阿雅带路，沿着山谷西侧植被茂密的地方，小心翼翼地向东摸去——目的是绕过官兵的营地。
山谷中雾气氤氲，得益于温泉的存在，植被比山上茂盛许多，这为他们提供了很好的掩护。但地面的积雪融化后变得泥泞不堪，极大地影响了行进速度，而且很容易留下脚印。
顾允之负责断后，一边前进，一边用树枝小心地扫去他们留下的脚印。车夫咬着牙，拄着木棍，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冷汗浸湿了鬓角。
越是靠近阿雅所说的营地位置，三人的心就提得越高。已经能隐约听到战马的嘶鸣和士兵的交谈声。
透过稀疏的林木，可以看到前方一片较为开阔的平地上，果然扎着五六顶军帐。辕门口有士兵持戈守卫，营地内有人影晃动，大约有二十人左右。一面绣着“蜀”字的军旗在寒风中猎猎作响。
果然是一支蜀军的边防小队。
顾允之打了个手势，三人立刻伏低身体，借助灌木和岩石的掩护，屏住呼吸，一点点地横向移动，试图从营地侧后方百米外的林缘绕过去。
每一步都如同踩在刀尖上。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蹦出嗓子眼。阿雅紧张地捂住了嘴，生怕自己发出一点声音。车夫更是面如土色，全靠意志力支撑。
眼看就要成功绕过营地最外围的哨兵视线，意外发生了！
车夫脚下踩到了一块松动的石头，身体一个踉跄，虽然被顾允之及时扶住没有摔倒，但他手中的木棍却脱手飞出，撞在旁边的树干上，发出“咔哒”一声脆响！
这声音在寂静的山谷中显得格外清晰！
“什么人？！”营地辕门处的哨兵立刻警觉起来，厉声喝道，同时吹响了警哨！
“呜——！”
尖锐的哨声划破山谷的宁静！营地内瞬间骚动起来，士兵们迅速拿起武器，冲出帐篷！
“被发现了！快跑！”顾允之低吼一声，再也顾不得隐蔽，拉起车夫，对阿雅喊道：“往西！进山！”
三人如同受惊的兔子，朝着西面雪山的方向拼命狂奔！
“站住！再跑放箭了！”身后传来士兵的怒吼和杂乱的脚步声！
“嗖！嗖！嗖！”
数支箭矢带着破空声射来，钉在他们身旁的树木和地面上！对方果然动手了！
顾允之将车夫大半重量扛在自己身上，将轻功施展到极致，在林木间 zigzag 奔跑，躲避箭矢。阿雅也拼尽全力跟着，小脸因为恐惧和奔跑而涨得通红。
然而，带着一个重伤员，他们的速度怎么可能快得过训练有素的士兵？身后的追兵越来越近，呼喝声和脚步声如同催命符一般！
更要命的是，西面是他们刚刚下来的雪山！往上跑，体力消耗巨大，而且无处可藏！简直是绝路！
“公子……放下我……你们快走！”车夫意识到自己成了拖累，绝望地喊道。
“闭嘴！”顾允之厉声喝止，眼神扫过四周，突然看到右前方有一片怪石嶙峋的区域，那里巨石林立，形成许多天然的缝隙和洞穴！
“那边！进石林！”顾允之立刻改变方向，朝着石林冲去！
这是目前唯一的生机！利用复杂的地形，或许还能周旋一番！
三人一头扎进了如同迷宫般的石林。巨大的岩石形态各异，彼此交错，光线昏暗，道路错综复杂。他们刚钻进一个狭窄的石缝，身后的追兵就赶到了石林边缘。
“他们进石头阵了！搜！给我仔细搜！格杀勿论！”一个像是头目的军官厉声下令。
士兵们立刻分散开来，三五成群，开始进入石林搜索。
顾允之三人躲在一条狭窄的石缝深处，背靠着冰冷的岩石，大口喘着气。外面传来士兵们搜索的脚步声、呼喝声和兵刃敲击岩石的声音，越来越近。
车夫因为剧烈的奔跑和恐惧，伤口崩裂，鲜血染红了裤腿，他死死咬着牙，不让自己发出呻吟。阿雅紧紧靠着顾允之，身体不住地颤抖。
顾允之握紧了手中的软剑，眼神冰冷。他知道，躲藏只是暂时的，被发现是迟早的事。一旦被发现，在这狭窄的石缝中，他们将毫无还手之力。
必须主动出击！利用地形，逐个击破！
他对着阿雅和车夫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悄无声息地摸向石缝入口，透过缝隙观察外面的情况。
只见两名士兵正小心翼翼地朝着他们藏身的这个方向搜索过来，距离已不足十丈！
狭路相逢，唯有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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