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丽华问他，以前秦建国给他什么东西，他说米面油，还有小汽车。
什么小汽车？然后就看到他黝黑粗糙的手，展开来，上面是个小孩子的玩具车，最便宜的那种，小小的，他拿着很小心，很爱惜。
曹丽华想起来，上辈子听秦建国说过一嘴，他给哪个孩子买的玩具，误给了癞子，没想到那个家伙居然特别喜欢，还特意摘了山里的杏子送给他。
曹丽华在院子里和曹癞子说话，她让路远去买东西，给五保户送温暖去，特意交代买几个新款玩具车。
小卖部的年轻人开着车来的，村里的小辈，曹丽华不大认得，介绍之后才知道叫曹军，原来在没拆迁的村里的时候，跟她娘家是邻居。
小伙子机灵，拿的东西正正好，往年也是他送的，曹雪开车，她们都跟着，几个孩子也跟着，有点超载了。
一路看过来，有五户人家，房子都还行，因为年年修理。
最后一站去的曹癞子家，他的房子只有两间，够他住了，所以院子显得特别大。
院墙有点倒塌的地方，被他用柴草拦堵上了。
曹癞子欢快的请人进去，他家应该很少人来，在村子的角落，显得萧瑟孤独。
进到院子，也是乱乱糟糟的，吸引人的是在正房门口的一片空地上，整整齐齐摆着一大片小汽车，大概有一百来个了。
只有一个大的，是个公交车那种样子的，它排在第一，只有这个是铁的，其他都是廉价的塑料制品。
那个是秦建国误送的，他应该是给自己孩子买的。后来的东西都是打发手下买的，不用心，或许是觉得不值得，就买的最便宜的。
曹癞子展示着他的宝贝，他甚至给它们搭了一个小棚子，遮挡风雨。
几个木棍，一块塑料布。
孩子们惊奇的看着曹癞子的车车大军，发出各种惊叹声。
她们围着这片地方转，有很多重复的，被摆在了一起，都很整齐。
曹丽华的心有点酸涩，眼眶湿润发烫。
这是一个心里赤诚的人！
路远把今天买的玩具车拿出来，递给曹癞子，他发出了一声含糊的笑声。
小心翼翼的拆开包装，一盒子里面有五个，曹癞子拿出来，仔细观察，他的眼睛睁大了，“这些都没有…”
能从里面听出喜悦，这是一组特殊车辆模型，是他那里面没有的类型。
一个救护车，两个消防车，还有两个警车，样子都不一样，还有可拆卸的小零件。
高兴的像个孩子的曹癞子，在给它们找一个停放的地方。
看着曹癞子沉浸在他的童话世界，他们悄悄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碰到支书曹明，她下车聊了一会儿，她又在村委会放了一笔钱，给这些五保户们吃个药片的钱，每个月一千，她放了一年的。
回到家里，曹丽华让孩子们写一篇日记，就是村里这些天的感想。等回去京城，要读给奶奶听。
曹丽华问她老妈，曹癞子的事情。
她妈想了一下，“其实他不是咱们村的孩子，特殊年代的时候，在山里捡回来的，不知道是那些知青的孩子，还是那些下放人员的孩子。
吃百家饭长大的，孩子们就是哄着他偷只鸡，一起吃，倒也不会欺负他。因为他偷鸡队里会赔的，小孩也不用挨大人的打。”
“那他平时干嘛，他有地吗？”
“有地，给别人种着呢，每年给他点粮食，细粮村里县里都会给。他没事就在村里溜达，谁家鸡跑出去，他给撵回去，小孩子去后山玩，他也给撵回家，不让他们去。
你别看他话说不清楚，记性可好了，谁家的牲口谁家的娃，记得真真的。
他平时也不做饭，碰到谁家都能吃一口，他还会给人回礼，山里的野果子山里的柴，其实现在人们也不用柴火了，他不知道，还给人送柴。
有老人说，这是送财呢，人们也都乐呵呵的收了。”
曹丽华相信他记性好，还知道找不见秦建国，来找她！
曹丽华又问老妈，白玉珍干的怎么样？
曹妈妈偷偷摸摸的观察一下，看人不在旁边，小声说：“不要用她，不如杏花好，老偷懒，还嘴馋，我看见她偷吃好几回东西了，这还没一天呢，时间长了还了得。
你不用管你大嫂，这种人不能用。”
曹丽华点头，她又把杏花叫过来问了一下，这个老实人支支吾吾，不知道怎么说。
她不喜欢背后说人，曹丽华就问她，今天她干了些什么，白玉珍干了些什么，一目了然了，干的活没有杏花一半多。
她让曹雪留意一下白玉珍，怕她不想走，耍无赖。
到晚上的时候，她们吃过晚饭，大哥大嫂也在，曹丽华开口让白玉珍留下。
她拿出两百块钱给她，白玉珍笑咪咪的脸色难看起来，“我是哪里做的不好吗？”
曹丽华笑看着她，“也没有，只是经过这一天的工作，我觉得杏花她自己一个人就能干了，不需要再雇个洗刷打扫的了，我是想省一个人的工资。你今天干了一天，给你算二百块钱，你再去找找其他工作吧。”
白玉珍彻底拉下了脸，她甩了甩手里的两百块钱，“这是打发叫花子呢？这有钱人都这么小气吗？我听堂姐说那曹杏花的工资可很高的，算下来一天得四五百吧？两百块钱就想把我打发了？”
曹丽华就看着她表演，终于露出真面目了！
曹大嫂白淑珍脸上有点挂不住了！她觉得小姑子不给她面子，哪怕你用上一个月再辞退，就用了一天就不用了，能看出来什么呀！
她又觉得堂妹丢脸，就干了一天，就让人家不要了，能干个啥！
所以她就故意没做声，想看小姑子怎么说！
曹丽华也冷了脸，她坐直身子，“你自己不知道自己是干什么吃的？就你这一天干的活儿，我给你二百都多了！怎么？想讹人？那你先出去打听打听，我曹丽华是个吃软的还是吃硬的！”
白玉珍还没怎么样，白淑珍的脸更不好看了！曹丽华最近给她的好脸色，让她忘了小姑子原来就不是个好说话的，离婚之后更是硬气！
她看了自己老公一眼，果然在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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