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瑾琛放出的那些关于苏家的铁证，像在滚沸的油锅里泼进了一瓢冷水，炸得整个商圈地动山摇。
苏氏集团的股票直接被按死在了跌停板，开盘即熔断。各大合作方纷纷发布声明，终止与苏氏的一切合作。银行上门催债，监管部门进驻调查……昔日风光无限的苏氏大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倾塌。
新闻里每天都在播报苏家的最新惨状，用词一个比一个犀利。苏宏远被限制出境，据说一夜白头，而苏雨柔和她那个妈，更是连面都不敢露，不知道躲到了哪个犄角旮旯。
我看着这些报道，心里没什么波澜。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他们前世加诸在我身上的痛苦，如今不过是自食其果。
但我也没天真到以为这就结束了。傅瑾琛提醒过我，困兽犹斗，更何况是苏家这种盘踞多年的地头蛇。他们绝不会坐以待毙。
果然，这天我刚从《破晓之前》的排练室出来，就接到了林薇的电话，语气带着一丝紧张后的放松：
“刚才有两个自称是经侦支队的人来找你，说要了解一些情况，被阿强和小斌拦在楼下了。”
我心里一紧：“经侦？”
“嗯，估计还是苏家那点事，想从你这里找突破口，或者单纯恶心人。”林薇冷哼一声，“傅总那边已经打过招呼了，他们问不出什么，就是走个过场。人已经走了。”
我松了口气，但后背还是惊出了一层细汗。苏家都这样了，手还能伸这么长？
“你自己最近也小心点，”林薇叮嘱，“苏家现在疯了，保不齐会干出什么事。傅总给你加派了人手，你出门务必让阿强他们跟着。”
“我知道了。”我挂断电话，看着车窗外飞速后退的街景，心情有些沉重。
傅瑾琛的保护无处不在，这让我有安全感，却也像一道无形的枷锁。我好像……越来越离不开他的庇护了。
这种认知让我有点烦躁。
晚上回到家，我收到傅瑾琛的加密邮件。内容不是关于苏家，而是一份扫描文件——几张泛黄的老照片，和一页残缺的实验记录。
照片上是一对年轻的男女，穿着白大褂，站在一个看起来像是实验室的地方，笑容温婉，眼神明亮。那个女人，眉眼间和我有七八分相似。男人则是我在之前资料里看过的沈怀山。
我的亲生父母……
我的心跳骤然加快，手指有些颤抖地触摸着屏幕上那两张陌生的、却又血脉相连的脸。
那页实验记录残缺不全，只能模糊看到“基因编辑”、“端粒酶”、“逆转录……”等几个关键词，还有一个被墨水污损了大半的项目代号，隐约能看出第一个字是“曙……”。
曙光？还是什么？
傅瑾琛在邮件里只附了一句话：
【怀山生物核心研究项目碎片。与苏家窃取技术、逼走你父母直接相关。仍在追查。】
我看着那行字，和照片上父母年轻的笑容，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又酸又胀。
所以，我父母的失踪，不仅仅是因为抱错孩子，还牵扯到更肮脏的技术窃取和商业倾轧？苏家……他们到底做了多少孽？！
一股前所未有的恨意，混杂着找到根源的复杂情绪，在我胸腔里翻涌。
我关掉邮件，走到窗边，看着楼下城市璀璨却冰冷的灯火。
傅瑾琛在这个时候给我看这些，是想告诉我，我和苏家之间，是解不开的死结？还是想让我更坚定地和他站在一起？
或许，两者都有。
接下来的几天，风平浪静得有些诡异。
苏家那边似乎彻底没了声息，新闻上也只剩下一些关于他们资产被冻结、拍卖的后续报道。连之前偶尔还会蹦跶一下、替苏雨柔叫屈的脑残粉也都销声匿迹了。
《破晓之前》剧组给我放了两天假，让我调整状态。我窝在公寓里，除了看剧本，就是反复看傅瑾琛发来的那几张照片和残页。
真相好像触手可及，却又隔着一层浓雾。
这天下午，门铃响了。
我以为是林薇或者助理，透过猫眼一看，却愣住了。
门外站着的是傅瑾琛。
他今天穿得很休闲，深色羊绒衫，长裤，少了些商场的凌厉，多了几分居家的随意。手里还提着一个……看起来像是食盒的东西？
他怎么来了？还这副打扮？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了门。
“傅先生？”
“路过，顺便给你带点东西。”他语气自然，仿佛我们之间那些惊心动魄的算计和试探都不存在。他举了举手里的食盒，“城南那家老字号的甜品，听说你喜欢。”
我确实喜欢那家的双皮奶。他是怎么知道的？
我侧身让他进来。
傅瑾琛走进客厅，目光随意地扫过，然后将食盒放在茶几上。他没有坐下，只是站在那儿，看着我。
“苏家的事，基本尘埃落定了。”他开口，声音平稳，“苏宏远涉嫌多项罪名，证据确凿，进去是迟早的事。苏氏……完了。”
我点点头，这个消息并不意外。“苏雨柔和她妈呢？”
“躲起来了。名下资产也被冻结，掀不起什么风浪了。”他顿了顿，看向我，“你……还好吗？”
我愣了一下。他这是在……关心我的情绪？
“我没事。”我摇摇头，“他们罪有应得。”
傅瑾琛深邃的目光在我脸上停留片刻，似乎想确认什么，然后才几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那就好。”他沉默了一下，忽然换了话题，“那几张照片……你看了？”
“……看了。”我喉咙有些发干，“谢谢。”
“不用谢我。这是你应得的。”他语气淡然，“关于那个项目，还有你父母的下落，我会继续查下去。”
“为什么？”我抬起头，直视他的眼睛，“傅先生，你帮我扳倒了苏家，已经算是……某种程度上弥补了傅家当年的过失了吧？为什么还要继续帮我查下去？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这是我心里一直存在的疑问。苏家倒了，他的商业目的达到了，傅家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亏欠”似乎也还了。他为什么还要在我身上投入这么多精力？
傅瑾琛看着我，眼神复杂难辨。他没有立刻回答，客厅里陷入一片寂静。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
“一开始，或许是因为利益，因为所谓的‘亏欠’。”
他向前走了一步，距离近得我能闻到他身上清冽的雪松气息。
“但现在，”他目光沉沉，像藏着旋涡的深海，“苏晚晴，我以为你知道。”
我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呼吸骤然收紧。
他知道？
他知道什么？
知道我开始贪恋他的保护？知道我看到照片时心里的酸楚和恨意？还是知道……我因为他偶尔流露的、超越合作的关心而心绪不宁？
我看着他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第一次有些慌乱地避开了他的视线。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发紧。
傅瑾琛没有逼问，只是极轻地叹了口气。那叹息声太轻，轻得几乎像是我的错觉。
“没关系。”他后退一步，拉开了我们之间过于暧昧的距离，语气恢复了平时的冷静，“你只需要知道，我会继续查下去。直到……找到所有答案。”
他看了一眼茶几上的食盒：“甜品记得吃，放久了影响口感。”
说完，他转身，像来时一样突兀地离开了。
我独自站在客厅里，听着关门声回响，心脏还在不受控制地狂跳。
他看着我的那个眼神，他说的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以为你知道……
我知道什么？
我烦躁地抓了把头发，感觉自己像是掉进了一个更复杂、更危险的迷宫。
而这一次，迷宫的中心，好像变成了傅瑾琛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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