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
生锈的铁门被刚子用力推开，发出刺耳的呻吟，打破了红星食品厂院内死一般的沉寂。借着朦胧的月光和几盏昏黄的路灯，陈锋看到的是一片破败——杂草丛生的空地，墙壁斑驳的车间，以及几台寂静地趴在厂房深处、如同沉睡巨兽般的陌生设备。
“有人吗？红星厂的周厂长在吗？”大刘亮开嗓子喊了一声，声音在空旷的厂区里回荡。
迅速稳定红星食品厂的生产秩序，摸清工厂真实底细，为后续谈判或合作奠定基础。
脚步声从一间亮着灯的低矮平房里传来，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中山装、头发花白、面容愁苦的中年男人探出身来，警惕地打量着这群不速之客。“你们是……？”
“周厂长是吧？冒昧打扰。”陈锋上前一步，语气沉稳，直接亮明来意，“我是本市‘陈记辣条’的陈锋。我们遇到了产能瓶颈，听说贵厂设备和场地闲置，想过来谈谈，看有没有合作的可能。”
“陈记辣条？”周厂长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微光，但随即又被更深的疑虑覆盖，“那个搞有奖销售的？”他显然听说了这两天的风闻，但态度依旧谨慎，甚至带着点国营厂干部固有的架子，“合作？怎么合作？我们这是国营厂，有规章制度的，不是随便什么来料加工都接。”
直面周厂长的疑虑，以预付货款和解决工人工资为突破口，迅速切入，掌握主动。
陈锋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眼神的变化和话语里的松动。他没空绕弯子，直接祭出杀手锏：“周厂长，规章制度是让厂子活下去、让工人有饭吃的。我听说厂里已经几个月没足额发工资了？”他不等周厂长尴尬地辩解，继续说道，“我不管以前怎么样。我现在就可以预付一笔货款，要求只有两个：第一，立刻召集能上工的工人，恢复一条生产线；第二，用这笔钱，先把工人兄弟被拖欠的工资结了！”
这话如同平地惊雷，不仅周厂长愣住了，连跟在陈锋身后的大刘和刚子都吃了一惊。预付货款？还帮人家发工资？锋哥这手笔也太大了！
“你……你说真的？”周厂长的声音带着不敢置信的颤抖。工资问题是他心头最大的一块巨石，压得他喘不过气，也让他在所有工人面前抬不起头。
“婉秋。”陈锋回头。林婉秋立刻上前，打开那个军用挎包，露出里面捆扎好的一沓沓钞票。她冷静地对周厂长说：“周厂长，我们可以先预付一千块。您这边需要给我们一个正式的收款凭据，并且，我们需要立刻查看设备和清点现有原料库存。”
眼见为实！那厚厚的钞票比任何言语都有力量。周厂长脸上的疑虑、架子瞬间冰消瓦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绝处逢生的激动和迫切。“好！好！陈老板，林会计，里边请！快里边请！”他忙不迭地将几人让进办公室，手忙脚乱地去找账本和信笺。
成功用资金敲开合作大门，初步获得周厂长信任，并开始接触工厂核心信息。
办公室里，陈锋让林婉秋与周厂长对接账务，自己则在大刘和刚子的陪同下，由周厂长亲自带着，打着手电筒进入车间。车间里弥漫着一股灰尘和霉味混合的气息，但那些落满灰尘的搅拌机、封口机，在陈锋看来却潜力无穷。
“这台是上海产的，虽然老了点，但保养好，能用……这台切条机有点问题，配件不好找……”周厂长如数家珍，语气中带着对设备的感情和现状的无奈。
陈锋一边听，一边仔细查看，心里快速评估着。设备基础比他那个小作坊强太多了，只要稍加整顿，产能提升十倍以上轻而易举。
与此同时，得到消息的工人们三三两两地从家属区汇聚过来，围在办公室外面，脸上交织着期待、怀疑和不安。
“真发工资？”
“个体户？靠不靠谱啊？”
“管他呢，能发工资就行！”
林婉秋高效地与周厂长核对着拖欠工资的名单和数额，周厂长看着这个年轻女人熟练地拨弄算盘、核对笔迹，心中那点因为对方是个体户而产生的最后一丝轻视也消失了。
初步核算，工厂拖欠工资和部分小额债务加起来，接近三千元。而整个厂的固定资产和这些设备……
陈锋从车间回来，心里已经有了底。他看向周厂长，单刀直入：“周厂长，情况我大概了解了。预付一千块，您先恢复生产，发放部分工资，稳定人心。但我想，光是代工，恐怕很难彻底解决红星厂的问题。”
周厂长心里一紧，看着陈锋：“陈老板的意思是……？”
“我听说，上面已经有意向，要对部分长期亏损的国营小厂进行改制，甚至允许私人承包或者购买？”陈锋抛出了一个重磅问题。
周厂长的脸色变了几变，最终化为一声长叹：“是有这个风声……可是……”他欲言又止，眼神复杂地看向窗外聚集的工人。
就在这时，刚子从外面急匆匆地进来，凑到陈锋耳边低语：“锋哥，打听清楚了。本地确实有个叫‘王老五’的副食批发商，也在打这厂子的主意，听说他想压低价只要地皮，不管工人死活！而且，他好像明天就要来找周厂长谈！”
消息得到证实！真正的竞争对手出现了，而且来者不善，目标直指工厂地皮，这将严重损害工人利益和周厂长的感情。时间陡然变得更加紧迫！陈锋他们，能赶在王老五之前，拿下这场合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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