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粗暴的砸门声像惊雷一样撕裂了筒子楼夜晚的宁静,紧接着便是王桂花那独有的、尖利刺耳的嗓音,带着一股扬眉吐气的亢奋:“开门!陈锋!你个投机倒把的犯罪分子,快开门!警察同志来抓你了!大家快来看啊,抓坏分子了!”
这嗓子如同在滚油里泼了一瓢冷水,整栋楼瞬间被激活了。
“吱呀——”、“哐当——”,一扇扇房门先后打开了一条缝,一个个或好奇、或担忧、或幸灾乐祸的脑袋探了出来。昏暗的楼道里,很快便聚集起了七八个披着外衣、趿拉着鞋的邻居。有人手里还端着没吃完的饭碗,有人揉着惺忪的睡眼,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咋回事?真来抓陈锋了?”
“王桂花举报的?她可真下得去手,好歹是她女婿……”
“哼,你忘了她前几天来要户口指标没要成,骂得那个难听哟!我看就是报复!”
“陈锋最近是闹得挺欢,又是肉又是新衣裳的,钱哪来的?别真是……”
屋内,刚把女儿哄睡着的林婉秋吓得浑身一颤,手里准备纳的鞋底“啪嗒”掉在地上,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她下意识地就将身边的朵朵紧紧搂在怀里,仿佛这样就能隔绝外面的一切恶意,惊恐又绝望的目光投向陈锋。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这个家,刚看到一点亮光,就要完了吗?
朵朵也被惊醒了,在妈妈怀里瑟缩着,小脸写满了恐惧,带着哭腔小声问:“妈妈……是,是坏人来了吗?他们要把爸爸抓走吗?”
陈锋眼神一厉,心中冷笑,面上却沉稳如山。他轻轻拍了拍林婉秋冰凉颤抖的手背,声音低沉却带着一种奇异的、让人安心的力量:“别怕,万事有我。看好朵朵,天塌不下来。”
说完,他深吸一口气,在门外越来越响的砸门声和邻居们窸窸窣窣的议论声中,猛地拉开了房门。
门外,王桂花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陈锋,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得意和恶毒,仿佛已经看到了陈锋被铐走的场景。她身旁站着一位面容严肃、穿着白色警服的片警。
“警察同志,就是他!陈锋!”王桂花声音又拔高了一个度,生怕邻居们听不见,“他不上班不干活,游手好闲!前几天突然就有钱买粮买肉,今天更是跑外地去了,神神秘秘的,肯定是去干投机倒把的坏事!您快把他抓起来,为民除害!”她唾沫横飞,还特意侧过身,让片警和自己都能被邻居们看清,享受着这“万众瞩目”的一刻。
片警微微皱眉,显然对王桂花这种大张旗鼓的做法有些不悦,但他还是履行职责,沉声问开门的陈锋:“同志,你岳母反映的情况属实吗?你最近的经济来源是什么?今天去了哪里?”
“警察同志,您别听她一面之词!”陈锋语气不卑不亢,甚至带着一丝被至亲之人诬陷的愤懑和痛心,他声音洪亮,确保周围的邻居也能听清,“她是我岳母不假,但就因为我们夫妻没答应把单位给的、唯一的户口指标让给她小儿子,她就怀恨在心,三番两次上门吵闹辱骂,今天更是诬告陷害!请警察同志和各位老少爷们、婶子大娘们给我做个见证!”
他先声夺人,点明了王桂花的动机,瞬间就让邻居们的风向变了。
“我就说嘛!是为了户口!”
“这王桂花,也太不是东西了,抢不到就举报?”
“真狠啊,这是要把女婿往死里整啊!”
片警的脸色也凝重了几分,家庭纠纷引发的诬告确实不少见。他看向陈锋:“你说她是诬告,有什么证据?”
“有!证据确凿!”陈锋斩钉截铁,转身从屋里拿出一个洗得发白的帆布包,从里面利索地掏出几张皱巴巴但完整的车票、一张盖了街道办鲜红大印的介绍信和几张在长春站的简易住宿票根,双手递给片警。
“警察同志,您请看。我陈锋行得正坐得端!我去吉林长春,是受我们街道办李主任的正式委托,进行正当的‘南北花卉品种交流’活动!目的是引进优良品种,丰富咱们市民的文化生活!这是街道办开的介绍信!这是我们往返的车票、住宿凭证!每一张都清清楚楚,合理合法合规!怎么到了某些人嘴里,就成了投机倒把了?”
片警接过票据,借着楼道里昏暗的灯光和邻居们好奇伸脖子张望的视线,仔细翻看。介绍信的格式、公章毫无破绽,车票日期、地点连贯,住宿票根也对得上。这一切,都指向这是一次合规的公干。
王桂花眼看形势不对,急了,跳着脚喊:“他骗人!他肯定是去倒卖那个什么君子兰了!我听得真真儿的!那玩意儿现在可值钱了,一盆能顶工人半年工资!他一定是去干这个了!”
陈锋立刻抓住她的话柄,大声反驳,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位邻居:“警察同志,各位邻居,你们都听听!我就是出个正常的公差,交流什么花卉品种,她一个外人,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清楚楚?连交流的具体品种都‘听说了’?这分明是早就处心积虑盯着我,捕风捉影,蓄意报复!她这不仅是报假警,浪费宝贵的警力,更是破坏我们家庭的安定团结,扰乱我们大院儿的和谐!”
他这番话说得有理有据,又站在了道德制高点。邻居们纷纷点头。
“是啊,人家出公差交流花卉,怎么就不能挣钱改善生活了?”
“王桂花这也太能胡搅蛮缠了!”
“就是,见不得人好啊!”
片警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证据确凿,动机明确,围观群众的舆论也倒向了陈锋一边。他严肃地转向面红耳赤、张口结舌的王桂花,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王桂花同志!陈锋同志的手续齐全,行为正当,不存在你举报的投机倒把问题!你因为家庭矛盾就胡乱报警,诬告他人,这是非常错误的行为!念你是初犯,这次对你进行严肃批评教育,下次若再犯,一定按照治安管理条例严肃处理!”
“我……我……”王桂花在片警严厉的目光和邻居们指指点点的议论声中,脸涨成了猪肝色,那表情像是生吞了一只苍蝇,憋屈、愤怒、羞臊,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狠狠地剜了陈锋一眼,在众人的鄙视中,灰溜溜地、几乎是落荒而逃。
片警又对陈锋安抚了几句,也转身离开了。
热闹看完,邻居们带着满足的议论声渐渐散去,楼道里恢复了安静,但空气中仿佛还残留着刚才那场闹剧的硝烟味。
陈锋关上房门,转过身,看到林婉秋依然抱着朵朵僵立在原地,但脸上的恐惧已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难以置信的神情,怔怔地看着他。她后背的衣裳,已经被冷汗浸湿了一小片。
“没事了,婉秋。”陈锋走上前,声音放缓,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都过去了。”
朵朵从妈妈怀里抬起小脸,泪眼汪汪地看着陈锋,伸出小手:“爸爸,抱抱……朵朵怕。”
陈锋心中一酸,几乎要落下泪来。他连忙接过女儿,用下巴上新冒出的胡茬轻轻蹭了蹭她柔软的脸颊,感受着女儿全然的依赖和信任:“不怕不怕,爸爸在呢。爸爸是去打坏人,保护妈妈和朵朵了。你看,坏人被爸爸打跑了。”
“爸爸真厉害!”朵朵破涕为笑,用力搂住他的脖子。
女儿这毫无保留的信任和崇拜,像一股汹涌的暖流,瞬间冲散了陈锋因王桂花和这场无妄之灾而来的所有戾气与疲惫。他紧紧抱着女儿,这失而复得的珍宝,是他一切行动的意义所在。
他的目光越过女儿的小脑袋,投向窗外漆黑如墨的夜空,眼神变得锐利而坚定。
今晚这场闹剧,像一记响亮的警钟!不能再等了,必须更快地积累足够的资本,带着婉秋和朵朵彻底搬离这个是非之地,远离这些像水蛭一样扒上来、见不得你好的所谓亲戚和邻居!这个破旧的筒子楼,这个充满了白眼和算计的环境,多待一天都是煎熬!
行动,必须立刻开始!天一亮,就北上!
强烈的危机感促使陈锋下定决心,黎明时分就将带上全部五百元本金,与大刘汇合,奔赴千里之外、机遇与风险并存的吉林长春,执行那场不容有失的“君子兰”暴富计划!前路漫漫,吉凶未卜,他能携巨财平安归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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