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轻沉赶到医院，就看到张妍正半躺在床上看着窗外。
此刻阳光正好，亮度也极好，让陆轻沉进来的第一眼就看到了张妍头上的白发和脸上的皱纹。
她后知后觉，她母亲今年已经58岁了，而她三十三岁了。
陆轻沉站在门口出声：“妈。”
听到了陆轻沉的声音，张妍看向窗外的眼神收回，看向陆轻沉，有些惊讶和惊喜，“轻沉来了。”
陆轻沉进到病房里，站在窗前说：“嗯，听王姨说你住院了，我来看看你。”
“哎一点小毛病，没什么大碍。”张妍显然是为了不给陆轻沉添麻烦才这样说的，害怕陆轻沉又要问其他的，赶忙把话题引到陆轻沉的身上。
“小语告诉我春节那几天做手术了，本来想给你打个电话问问你有事没事，但又害怕你厌烦，就一直没问你现在怎么样了让？”
张妍一直记得除夕夜那场不欢而散的年夜饭，她现在心里也有些后悔，当时不应该在封可言和陆轻沉面前说那些话的。
陆轻沉说过她从来都没有记恨过张妍，也不会怪张妍，张妍再怎么样都是她的母亲，生了她，养了她，“妈我没事，倒是你，心脏不舒服为什么不给我我说。”
张妍回答，“知道你工作忙，就想着先来医院检查一下看看是哪里的问题。”
“那你也应该给我说一声。”陆轻沉虽然此刻还是冷着一张脸，眉头微微蹙起，但话里也不是没有关心。
王姨看着这对母女好不容易心平气和地坐下来，开始在一旁助攻，“我本来是想给你说的，但张姐说你工作忙不想要你为此分心担忧，就让我不要告诉你，这不医生说好动手术，我们拿不定主意才给你说的。”
陆轻沉关心着，“现在感觉怎么样？还难受吗？”
张妍眼里有着些许的波动，“好多了，不难受，轻沉你别担心。”
*
不多时，陆子语也赶到了医院，一进病房门瞬间就红了眼眶，扑到张妍的身边眼泪掉个不停，哭着问：“奶奶你怎么了？”
可能是因为陆承的原因，张妍对陆子语十分的疼爱，所以陆子语对张妍也很亲近。
知道张妍生病住院后急忙找辅导员请了假，打了车急匆匆地赶来。
“怎么哭了？不哭阿，奶奶没事。”张妍拉着陆子语的手安慰，“小语不要哭，医生都说了奶奶没事的，只需要做一个小手术就可以了。”
陆子语止住哭腔，抽泣着问：“奶奶你是哪里不舒服，你来医院为什么不告诉我让我陪你来。”
张妍牵出一抹笑，对着陆子语说：“奶奶知道小语在学校学习呢，怎么能叫我们家的大学生来陪我看病呢。”
恰在此时，负责张妍病情的主治医生来到病房，同病人家属商量手术事情。
陆轻沉此刻沉着一张脸看着面前的几个医生，原因无他，张妍每年的体检都是在这家医院做的，却没有及时发现张妍心脏出现了问题，竟然严重到了要做手术的地步。
当初她选择让张妍在这家医院体检无非是看中了这家是私立医院，服务很好，再加上这是一家集仪器设备与医生都很年轻化的医院，尤其是在老年人疾病防御与治疗这一方面，更是江城权威的存在。
“我母亲每年都来体检，为什么没有发现心脏有问题。”陆轻沉眉眼冷肃地质问。
“陆总，对于令堂的病情我们深感不幸，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赶快安排令堂进行手术。”带头的医生说完后又急忙表示“陆总请放心，心脏搭桥手术我们院的技术很成熟，在手术过程中不会出现任何的风险。”
“不会出现任何的风险？”陆轻沉冷笑一声，直白地说：“就目前而言，恕我有点不相信贵院的医术水平。”
为首的医生擦擦头上的汗，在陆轻沉冷淡的注视下修改了刚才的话，“一般情况下不会出现风险。”
陆轻沉不依不饶，“一般？那就是会出现风险咯。”
“陆总，您也知道，任何一场手术的成功率都不会是百分之百，都会有风险存在的。”医生打算用概率来回答陆轻沉的质问。
听着医生话这样说，陆轻沉的眉眼却是愈发的冷了，就连说出来的话都是冷的，“这样么。”
张妍躺在病床上将陆轻沉和医生的话听的完完全全的，看着陆轻沉隐约生气了，张妍出声，“轻沉，别为难医生了，转院转来转去太麻烦了，就在这家医院做吧，而且这里我也熟悉。”
看到病人都这样说了，医生也是很及时地开口：“陆总请放心，此次为令堂执刀的医生是我们的副院长，从医科大聘请来的主任医生，也是心脏病的权威专家，令堂的身体一定会恢复如初的。”
陆轻沉松口：“尽快安排手术吧。”
*
等封可言得到消息赶到医院的时候，就看到陆轻沉一个人独自坐在病房外面的椅子上，垂着头，弯着腰，身影寂寥萧瑟。
封可言走上前在陆轻沉的面前站定，右手抚在陆轻沉的肩上，轻声呼唤，“轻沉。”
“你怎么来了？”陆轻沉抬眼看到是封可言，很笃定地问：“小语告诉你的。”
封可言解释：“不是，小语今天有我的课，但我上课的时候没有见到她就问了安歌，安歌告诉我小语奶奶病了在医院里，我才问的小语。”
“坐会儿吧。”陆轻沉拉着封可言的手坐到自己的身边，“你下午没课了吗？”
“没课了，你别担心。”
陆轻沉看着封可言有许许多多的话想要对封可言说，但又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叹一口气，将自己的头靠在封可言的肩上，闭着眼睛。
她知道自己现在应该进去陪陪张妍，陪她的母亲说说话，但她做不到，做不到平静地和张妍共处一室，做不到和张妍长久的说话。
她此刻心里乱极了，也累极了。
封可言像是与陆轻沉心有灵犀般，看着陆轻沉这个样子没有问她怎么了，也没有说其他的话，只是安静地陪着她，让她靠在自己的肩上，用她的手握着她的手，给她一点温暖和力量。
她知道，陆轻沉承受了太多太多。
她知道，她的爱人此刻一定是累极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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