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大家有合适的人选,都可以提出来。
李达康听到这番话,一时也有些发懵。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上次不是已经决定没有合适人选了吗?怎么现在又要重新讨论?难道一天到晚什么都不做,就只盯着政法书记这个位置?
此时的李达康,早已淡出高层的视线,这是必然的结果。
因为沙瑞金的关注重点,已经不在那些过去的残余势力上,而是转向了赵立春这条大鱼。
按照沙瑞金原本的计划,是要以秋风扫落叶之势,将这些人全部处理,再仔细查清赵立春的问题,一网打尽。
但眼下的局面并非如他所想,仅仅是一个高育良,就让他捉襟见肘。
无奈之下,沙瑞金只能将视线聚焦在关键点上——赵立春。
而现在他们的突破口,就是赵立春的儿子赵瑞龙,这是目前唯一的方向。
因此,才有了这次会议。
不过,这一切李达康并不知情。
他悄悄看了看沙瑞金,又瞥了一眼高育良,两人都面无表情。
李达康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自处。
虽然李达康因欧阳菁的事情未被直接牵连,但处境已十分危险。
问题只是暂时被压着没有爆发。
作为多年的老干部,李达康自己也很清楚自己的处境。
妻子贪污,女儿在国外读书,这本质上就是一种“ 官”行为,正是国家最不能容忍的类型。
这绝不是小事。
现在沙瑞金和高育良之所以还留着他,无非是因为他们都需要一个能干事、敢干事的人。
李达康也很清楚自己的定位,因此有事没事,不是向沙瑞金汇报工作,就是与高育良商议进展。
即便如此,他仍免不了受到暗中的警示。
上次的政府会议上,就是对他的一次警告。
他刚训斥过孙连城,高育良就公开表示赞赏,他当然明白这是在提醒他。
两人从林城开始就不和,从市委一直斗到省委,直到高育良彻底成为他的上级,李达康才渐渐收敛,安分下来。
这次会议让李达康隐隐感到不安。
他事先对会议内容一无所知,原以为只是场走形式的常务会议。
没想到沙瑞金直接抛出了重磅议题——将此前搁置的政法书记人选问题重新提上议程。
李达康敏锐地察觉到,这次沙瑞金似乎有意推动这个人选。
与前任省长不同,这位新省长手段老练,行事果决。
李达康不敢怠慢,立即摆出恭敬姿态。
待沙瑞金发言完毕,李达康率先表态:“沙书记说得对,汉东确实需要政法书记来统筹公检法工作。
在推进法治建设的关键时期,这个岗位不可或缺。”
作为秘书出身的官员,李达康深谙官场之道。
此刻沙瑞金正需要有人为他造势,他自然当仁不让。
果然,沙瑞金脸上露出了赞许的神色。
正当李达康心中暗喜时,末座传来一个声音。
一个胖乎乎的中年人面带不屑地开口了。
“达康书记这话说得好,政法书记这个位置确实不能一直空缺。”
“这是我们汉东的重要力量,保障公检法系统有序运转的关键支撑。”
“不过达康书记,你们京州的政法书记已经空缺很长时间了,怎么一直不安排人选补上?”
“难道说京州的司法工作已经走在了全省前面,有了什么先进经验?”
“要真是这样,可得让我们都学习学习。”
“现在行政机构臃肿的问题确实存在,如果你真有好的做法,不妨分享出来。”
“要是真能带来革命性的改革,我们肯定为你请功,老邱在这方面绝对不会含糊。”
刚才发言的是省统战部长邱泉。
虽然名字叫“泉”,性格却一点不肯退让。
他侄子一直盯着市政法书记的位置,但李达康始终不肯松口。
要说有更合适的人选也就算了,可李达康宁愿让位置空着,也不愿意给邱泉的侄子。
这件事早就让邱泉心里憋着一股火。
今天抓住这个机会,他总算发泄了一通。
他自己是痛快了,可沙书记虽然脸上还挂着笑容,眼神却已经冷了下来。
高育良则乐得置身事外,一言不发,只静静品茶。
这茶叶据说是易学习妻子自己种的,确实别有一番风味。
李达康不屑地瞥了邱泉一眼,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
什么阿猫阿狗,也敢来招惹他?
谁不知道,虽然他和邱泉现在都是,但两人根本不在一个级别。
统战部长只有在凑票数时才显得重要,平时谁会在意?
李达康从来不在会上争取什么,他有自己的办法解决问题。
无论是pUA下属,还是压榨下级,他都自有手段。
在会上,他向来只做书记的捧哏。
所以此刻的李达康,显得格外强硬。
“老邱,不就是为了你侄子没能当上京州政法书记吗?在这儿发什么脾气?”
“你那侄子确实不成器,这事我做不了主。”
“你比他强多了。
要不这样,这次的政法书记我提名你,给你补上一票,怎么样?”
“这总够给你老邱面子了吧?”
李达康的嘴向来不饶人,一句话直戳邱泉的心窝子,让他脸色顿时一白。
谎言不会伤人,真相才是快刀。
因为这个职位,老邱确实曾经努力争取过。
这才是最讽刺的,邱泉其实也一直在私下活动、四处争取支持。
他没敢直接找李达康,但李达康早已得知此事。
此时把这事捅出来,无异于敲打邱泉,让他心生畏惧。
邱泉顿时语塞,只能低头沉默。
与方才判若两人的他,此刻显得格外局促。
而李达康却正襟危坐,神情平静,仿佛刚刚那个步步紧逼的人不是他一般。
这正是李达康的本事,应对这类人物时,总能游刃有余,丝毫不显怯意。
就在此时,高育良开口了。
“老吴,你谈谈组织部的人选。
与议题无关的话,就不要再提了,注意会议纪律。”
此话一出,两人立即安静下来。
而此刻最困惑的,莫过于老吴了。
他昨晚才与高育良通过电话,汇报了情况——说难听点就是告密。
但他万万没想到,高育良会在这时让他发言。
毕竟昨晚,高育良并未对他做任何交代。
此刻,他实在难以抉择。
要说这时最高兴的人,无疑是沙瑞金。
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他的预料。
高育良原本一直保持沉默,他还担心对方会突然丢出一句“不同意”就离场。
那样的话,即便他勉强推动决议,最终也难以收场。
这就是现实——双首长工作制的弊端就在于此,谁也无法一手遮天。
就在此时,吴春林灵光一闪,有了主意。
他随即开口:“我认为,公安厅长祁同伟同志是最合适的人选。
这位同志在公检法各部门都历练过,成绩出色,能力与人际关系俱佳。
除了他,没有更合适的人选了。”
沙瑞金一听,心里直想骂人。
好你个吴春林,私下沟通时还推三阻四,到了会上倒干脆,直接把祁同伟抬了出来,这不明摆着要和高育良对着干吗?
沙瑞金还以为吴春林是紧张失言,却没想到,这一切其实都在吴春林的算计之中。
能坐到这个位置的,哪有真正的傻子?
你们斗你们的,我绝不掺和。
昨天那个电话,不过是向高育良示弱罢了。
可高育良的态度,让他有些犹豫。
他不敢再惹高育良,更不敢得罪沙瑞金。
那就干脆把祁同伟推出去,让他们争。
只要争出个结果,也就够了。
至于别的,我不掺和。
等会儿要是僵持不下,
我老吴就选择弃权,你们争你们的。
我不参与,只是给你们腾地方。
李达康脸上没什么表情,脑子却转得飞快。
这是什么情况?老吴不可能无缘无故说这些。
现在这个时候,可不是小事。
祁同伟?那个哭坟的家伙?
怎么会引起这么大的关注?李达康实在想不通。
他感到这个层面的较量,自己根本插不进手。
就像是一个投票的工具,这些事,
他一点儿消息都没有。
这时沙瑞金也略作思索,目光转向高育良。
“育良同志,祁同伟是你一手培养的干部,
现在这个时候,你最有发言权。
希望你能客观评价一下这位祁同伟同志,
也好为我们的干部选拔立个标准。
如今人才紧缺,育良同志可要举贤不避亲啊。”
沙瑞金说话很有分寸。
没直接提祁同伟的问题,只让高育良作客观评价。
听起来合情合理,
不露丝毫别的意图,这是沙瑞金一贯的风格。
一般人,可能就掉进去了。
但高育良不同,他的水平在座无人能及。
再加上他清楚内情,脸色已变得冷峻。
却仍强压着情绪,沉声开口:
“沙书记,我做不到客观。
祁同伟是我的学生,是我一手带出来的干部。
大家都清楚,说他是我的儿子也不为过。
客观评价,我做不到。
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祁同伟担任这个政法书记?
揠苗助长的故事您知道吧?
祁同伟提副省,我压了他两年多,为什么?
就是怕他被拔得太快。
我知道他能力或许足够,
但这个级别的官员,最需要的是沉淀。”
你现在给他一个的席位?他真的能胜任吗?
稍有不慎,就会一败涂地。
这样的事情,我希望您慎重考虑。
到了合适的时机,我的弟子我自会安排。
沙书记,您的这个决定,
我实在难以认同,我保留我的意见。”
高育良这番话,几乎等于直接翻脸。
但吴春林坐在一旁,内心却满是忐忑。
事情远比他想象的复杂。
高育良看似在发火,
可话里藏着一个重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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