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苏想，或许出身寒微，或许曾行走在谎言的边缘，
但她此刻站在这里，凭着自己的努力和坚持，成为了国家顶尖学府的一员，参与了关乎国计民生的重大科研项目！
她脚下的路，是她自己一步步走出来的！
升旗仪式结束，朝阳喷薄而出，金色的光芒洒满整个广场，也照亮了苏想眼中重新燃起的、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坚定的光芒。
她在广场上停留了很久，直到人群渐渐散去，才感觉饥肠辘辘。
她在前门附近找到一家刚开门营业的早点铺子，用父亲寄来的钱，奢侈地买了一碗热乎乎的豆汁和两个焦圈。
坐在油腻的小桌子旁，听着周围嘈杂的京片子，感受着食物带来的暖意。
她第一次觉得，这座庞大的城市，有了属于自己的一丝烟火气。
回到实验室时，已是上午九点多。
让她意外的是，实验室门口站着一个人。
是李泽川！
他穿着一件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黑色皮夹克，倚在墙边，双手插在裤兜里，嘴里哈出白气，显然等了有一会儿了。
看到苏想，他挑了挑眉，依旧是那副玩世不恭的腔调：
“哟，状元同志，大年初一一大早就出去体察民情了？够积极的啊。”
苏想有些惊讶：
“川哥？你怎么来了？你不是……”
她记得李泽川家就在北京，家境优渥，按理说此刻应该在家享受团圆。
“家里一帮亲戚，吵得头疼，出来透透气。”
李泽川随口解释，目光却在她略显单薄的衣服和冻得通红的鼻尖上扫过，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你……昨晚就在这儿过的？”
苏想点了点头，拿出钥匙开门：
“嗯，项目有些数据要盯着。”
实验室里比外面也暖和不了多少。
李泽川跟着走进来，打量了一下角落里的行军床和桌上还没来得及收拾的馒头咸菜，脸色沉了沉。
他没说话，走过去，伸手摸了摸冰冷的床铺，又看了看那个小电炉和简单的餐具。
“你就吃这个？”
他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挺好的，方便。”
苏想表现得不在意。
李泽川沉默了几秒，忽然转身就往外走。
“川哥？”苏想叫住他。
“等着！”
李泽川头也不回地甩下一句，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大约半个小时后，他回来了，手里拎着好几个印着“友谊商店”和“稻香村”字样的纸包和塑料袋。
往苏想桌上一放，里面是还冒着热气的包子、油条，一大饭盒饺子，甚至还有一只油光发亮的烤鸭和几个时令水果！
“赶紧吃！”
他语气硬邦邦的，“大过年的，别搞得跟逃难似的，丢我们863项目组的人。”
看着这一大堆显然是他特意跑去买的、在这个年代堪称丰盛的年货！
苏想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撞了一下，酸酸涩涩，又带着暖意。
“谢谢川哥。”
她轻声说，这次没有推辞。
李泽川哼了一声，拉过一把椅子坐下，看着她小口小口地吃着饺子，才貌似随意地问：
“陈知行和周炽那两个家伙呢？没管你？”
“他们……回各自家了。”
苏想低下头，“我没告诉他们我没走。”
李泽川嗤笑一声，没再追问，只是眼底掠过一丝了然和……或许是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心疼。
大年初三，年味还未完全散去。
陈知行和周炽几乎是前后脚回到了学校。
陈知行是结束了家里的拜年应酬，惦记着项目；
周炽则是嫌家里待着无聊，迫不及待地想找伙伴们“搞事情”。
两人在宿舍楼下相遇，寒暄两句，便不约而同地朝着实验室走去。
然而，当他们推开实验室的门，看到的景象却让两人同时愣住了。
实验室里温暖如春——李泽川不知从哪儿搞来了一个烧煤油的取暖器，正呼呼地散发着热量。
苏想正坐在计算机前专注地调试着代码，
而她旁边的桌子上，摆着没吃完的稻香村点心、水果，甚至还有一个崭新的、印着红双喜字的暖水壶。
“想想！川子！你们都在啊！”
周炽率先反应过来，喊道，“可以啊你们，偷偷在学校过年，也不叫上我们！真不够意思！”
苏想闻声转过头，看到陈知行和周炽，脸上露出一丝惊讶和不易察觉的窘迫：
“你们……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陈知行的目光则迅速扫过整个实验室，掠过那个取暖器、丰富的食物、以及李泽川那副理所当然的“主人翁”姿态，最后落在苏想身上。
他的眼神依旧冷静，但镜片后的眸光微微闪动了一下，语气平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我们提前回来看看项目。你……一直没回去？”
李泽川翘着二郎腿，懒洋洋地替苏想回答：
“回去？回哪儿去？咱们苏状元同志，可是以实验室为家，大年三十都在为国奉献呢！”
周炽这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气氛有些微妙，他看看苏想，又看看李泽川，最后看向陈知行，挠了挠头：
“想想，你没回家啊？
那你一个人在这儿……怎么过的年？”
苏想抿了抿唇，还没来得及开口，李泽川又抢白道：
“怎么过？
要不是小爷我心血来潮过来瞅瞅，某些人就得啃着冷馒头就咸菜，听着鞭炮声掉金豆子咯！”
陈知行的手指在身侧微微蜷缩了一下。
他走到苏想身边，没有看李泽川，而是直接对苏想说：
“抱歉，是我考虑不周。应该确认你的行程。”
他的语气带着真诚的歉意。
以他的细致，本该想到苏想可能因为家庭原因不愿回去，但他被过年的事务和固有的思维局限，忽略了这种可能。
苏想连忙摇头：“不关你们的事，是我自己决定的。而且，我也没那么惨……”
她看了一眼桌上的点心。
周炽这会儿总算彻底明白过来了，他脸上阳光的笑容收敛了，取而代之的是毫不掩饰的心疼和懊恼：
“想想！你这也太见外了！你不回家可以来我家啊！或者去老陈家也行！
怎么能一个人窝在这儿！这大冷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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