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是什么?”
她不敢碰
“我的笔记啊!”
周炽说得理所当然,“里面什么都有,课堂记的,我自己瞎想的,还有从各种书上扒下来的我觉得有意思的题和解法。
你不是直觉系吗?
帮我看看有没有哪里逻辑跳太快了,或者有漏洞的!顺便你也参考参考!”
他的语气坦荡直接,仿佛借出自己心血凝集的笔记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苏想却慌了:“不…不用的,我……”
“哎呀,拿着嘛!”
周炽不由分说地把笔记本往她怀里一塞,“互相学习!我觉得咱俩搭配,天下无敌!”
他的话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夸张和自信,让人无法拒绝。
苏想抱着那本沉甸甸的笔记,像是抱着一块烫手的山芋。
拒绝?怕更引怀疑!
接受?她怎么看懂天书?
“谢…谢谢……”
她最终只能挤出这两个字。
“客气啥!”
周炽大手一挥,显得毫不在意,
“你看这里,”
他凑过来,哗啦啦地翻到某一页,指着一片潦草混乱、夹杂着各种奇怪符号和图形的笔记,
“这是我昨晚想到的一个关于图像压缩算法的雏形,感觉用傅里叶变换套个小波分析再整合一下……哎,反正就是那么个感觉,还没细想,你有空帮我顺着这个感觉推推?”
苏想看着那页如同外星符咒般的“灵感记录”,眼前一阵发黑。
这哪里是笔记?这分明是思维爆炸的现场!
她根本无从看起。
“哦……好……”
她硬着头皮答应,声音虚浮。
周炽却像是完成了一件大事,心满意足地站起来:
“那就这么说定了!你看完了咱俩讨论!我先去物理系蹭节课!”
说完,他像一阵风似的刮走了,留下抱着一本“天书”茫然无措的苏想。
那天晚上,苏想在图书馆熬到深夜,试图解读周炽的笔记。
那真的是一种极其痛苦的体验。
他的思维跳跃性极大,经常一个灵感闪现,记录下关键节点,然后就飞速转向下一个想法,中间缺失了大量的逻辑推导和解释。
对苏想这种需要一步步严密推导才能理解的人来说,这笔记无异于天书。
她看得头晕眼花,太阳穴突突地跳。
然而,痛苦之余,她却又隐隐约约地,感受到一种震撼。
透过那些潦草的字迹和混乱的符号,她仿佛能看到一个无比活跃、充满创造力的天才大脑在如何运转,如何从一个个看似不相关的点,迸发出令人惊叹的火花。
那是和陈知行那种冰冷精密、步步为营的思维方式截然不同的世界。
她忽然有点明白,为什么周炽会对她那种“笨拙”的方法感兴趣了。
因为那恰恰是他所缺乏的,也是他能肆意飞翔的基石。
她合上笔记,疲惫地揉了揉额角。
这条路很难,前有陈知行的审视,后有周炽的“围剿”,身边还有虎视眈眈的室友。
但她好像,在这一次次的冲击和挣扎中,被迫地、一点点地,吸收着来自真正天才的养分,艰难地拓展着自己那贫瘠的思维荒漠。
抱着沉重的心情和更加沉重的笔记,苏想拖着疲惫的步伐回到宿舍。
已是熄灯时分,走廊里静悄悄的。
她推开宿舍门,里面黑着灯,但显然都没睡,还能听到窸窸窣窣和压低的笑声。
她松了口气,以为昨晚的冲突过后,至少能维持表面和平。
她轻手轻脚地走向自己的床铺,准备尽快洗漱休息。
然而,就在她经过孙薇薇床铺时,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在黑暗中响了起来。
声音不大,却足够清晰,像毒蛇吐信:
“哟,咱们的大忙人回来了?这一天天的,比总理还忙啊?又是跟周大才子图书馆切磋,又是不知道去哪儿用功到半夜,真是……精力旺盛啊。”
苏想的脚步顿住了,身体瞬间僵硬。
另一个床铺传来赵小红压低了的、却带着恶意轻笑的声音:
“薇薇,你这话说的,人家那是好学~说不定以后真能学出个名堂呢?”
“哼,”孙薇薇冷笑一声,“是啊, specially in how to please men with academic talents.”(特别是在如何取悦有学术才华的男人方面。)
这句夹杂着蹩脚英文的话,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狠狠捅进了苏想的心窝!
她的脸色在黑暗中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手指冰凉,连呼吸都停滞了!
她们……她们竟然……竟然用如此肮脏的想法来揣测她!
李梅似乎觉得有点过了,小声嘟囔了一句:“别这么说……”
“怎么了?我说错了吗?”
孙薇薇却更加来劲,声音拔高了几分,充满了刻薄的恶意,
“一天到晚装得一副清纯怯懦的样子,成绩忽上忽下,勾搭男人的本事倒是一流!
周炽围着她转,连陈冰山都对她另眼相看!
谁知道她背地里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说不定她那状元怎么来的都有问题呢!”
“砰!”
苏想手中的搪瓷缸子掉在了地上,发出刺耳的响声。
她浑身都在发抖,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孙薇薇的话,精准地戳中了她最恐惧、最羞耻、最无法见光的秘密。
“就是,”赵小红附和,“看她那穷酸样,除了靠男人,还能靠什么?”
污言秽语如同冰雹,劈头盖脸地砸向苏想。
她气得浑身发抖,牙齿死死咬住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
巨大的屈辱和愤怒像火山一样在她胸腔里翻涌,几乎要将她点燃!
她猛地转过身,面向声音来源的黑暗,胸口剧烈起伏。
她想尖叫,想反驳,想撕烂她们的嘴!
可是,极致的愤怒反而堵住了她的喉咙,让她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的成绩是假的,她的荣耀是偷来的。她甚至无法理直气壮地说一句“我不是”!
这种无力感和冤屈感,几乎让她崩溃。
黑暗中,她死死地瞪着孙薇薇床铺的方向,眼眶灼热得像要喷出火来,却没有一滴眼泪。
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来自同龄女性的、如此直白又恶毒的恶意。
不仅仅是因为成绩,不仅仅是因为嫉妒,更是直指她的人格和清白!
原来,人心的险恶,可以到这种地步。
她死死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剧烈的疼痛让她勉强维持着一丝理智。
她没有说话,也没有像昨晚那样反驳。
只是在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和黑暗中,默默地、一步一步地,走到自己的床铺边,放下东西,拿起盆和毛巾,再次走出了宿舍门。
门在她身后关上,隐约还能听到里面传来的、孙薇薇胜利般的、压低了的嗤笑声。
苏想走到空无一人的水房,打开水龙头,用冰冷刺骨的水一遍遍冲刷着自己的脸,试图浇灭心头的怒火和那几乎要将她淹没的冰冷寒意。
水流声掩盖了她粗重的呼吸。
她知道,这只是开始。
接下来的路,会更难走。
那些暗处的流言,绝不会因为一次无力的反驳而停止。它们只会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直到将她彻底吞没。
而她,除了咬着牙,挺直那早已不堪重负的脊梁,继续往前走,别无他法。
因为她背负的,从来都不只是她自己的人生。
喜欢80年替考北大后我成了学术妲己请大家收藏:(m.motiedushu.com)80年替考北大后我成了学术妲己磨铁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