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坐姿依旧笔直,但脸色似乎比平时更苍白一些,偶尔会极轻地蹙一下眉头,呼吸声也比平时重一点。
如果是别人,可能根本不会注意到这些细微的变化。
但苏想不同。
她照顾了病弱的姐姐十几年,对于“不舒服”的征兆,有着近乎本能的敏锐直觉。
他这不是普通的疲惫或者着凉。
他的脸色是一种缺乏血色的白,眉心微蹙像是在忍耐某种不适,呼吸的频率……有点像姐姐肺部不适时的样子。
肺炎?
这个念头闪过苏想的脑海。
她越想越觉得像。北京秋天干燥,昼夜温差大,很容易引发呼吸系统问题。
下课铃响,陈知行收拾东西的速度似乎比平时慢了一点。
他站起身时,几不可查地晃了一下,虽然立刻稳住了,但苏想的心也跟着揪了一下。
眼看他要走出教室,苏想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忽然追了上去。
“陈同学!”
陈知行停下脚步,回头看她,眼神带着询问,脸色在走廊的光线下显得更加苍白。
“你……你是不是不舒服?”
苏想鼓足勇气问道,声音里带着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关切,
“你的脸色很不好看,呼吸也有点急……像是……像是肺热?”
陈知行明显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她会问这个。
他下意识地推了推眼镜,掩去一丝不自然:“没事,有点感冒。”
“不像是普通感冒!”
苏想急了,也顾不得害怕,长期照顾病人积累的经验让她语气变得肯定,
“感冒不是这样的呼吸音!
你最好去校医院看看,如果是肺炎初期,吃药能压下去,拖久了会很麻烦的!”
她说着,甚至下意识地伸出手想探探他额头的温度!
但伸到一半,猛地意识到对方是陈知行,又触电般地缩了回来,脸一下子红了。
陈知行看着她这番急切又笨拙的举动,看着她眼中纯粹的、不掺任何杂质的担忧,再次愣住了。
从来没有人这样关注过他是不是“不舒服”。
父亲只关心他的成绩和是否合乎规范,母亲更关注她的研究和社交。
身边的人,要么敬畏他,要么嫉妒他,要么像周炽那样把他当做平等的竞争对手。
没有人会因为他脸色苍白一点、呼吸重了一些,就如此急切地追上来,用这种肯定的、带着经验的语气叮嘱他去看病。
这种感觉……很陌生。
他心里某个冷硬的地方,似乎被这笨拙的关怀轻轻触碰了一下。
“我知道了。”
他沉默了几秒,声音似乎没有平时那么冷了,“谢谢。”
说完,他转身继续朝前走去,只是脚步似乎放缓了一些。
苏想看着他略显清瘦却挺直的背影,心里依旧放心不下。
他真的会去看吗?
他那种性格,估计只会硬扛吧?
想到他刚才在课堂上替自己解围,又想到他之前给自己讲题,虽然方式很可怕,苏想抿了抿唇,做出了一个决定。
她得做点什么。
知恩图报,这是爸爸从小教她的道理。
放学后,她跑去校医院,凭着自己给姐姐抓药的经验,描述症状,软磨硬泡地开了一些治疗肺炎初期症状的药片和消炎药。
她又跑到开水房,用自己的搪瓷缸子打了满满一缸热水。
她知道陈知行通常会在图书馆东侧一个固定的位置看书。
她抱着药和热水,一路忐忑地找了过去。
果然,他还在那里,但状态很不好,额头抵着书架,咳嗽得肩膀都在颤抖,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
苏想走过去,将药和热水轻轻放在他面前。
陈知行抬起头,因为发烧,眼神有些涣散,看到是她,愣了一下。
“陈同学,你得吃药。”
苏想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坚持,
“校医说了,你这症状像是肺炎初期,必须立刻吃药消炎,不能再拖了。”
她仔细地把药片分好,递到他面前,又把热水往他手边推了推。
陈知行看着眼前分好的药片和冒着热气的缸子,再看看女孩被热水烫得微微发红的手指,和她眼里纯粹的、不掺任何杂质的关切,一时间竟说不出拒绝的话。
他沉默地接过药,就着热水吞了下去。
温热的液体滑过干涩疼痛的喉咙,带来一丝舒缓。
“谢谢。”
他低声道,声音因为咳嗽而沙哑。
“你……你赶紧回宿舍休息吧,别再看书了。”
苏想看着他虚弱的样子,忍不住催促。
陈知行摇了摇头:“还有一点……”
“身体要紧!”
苏想难得地打断他,语气甚至带上了一点她自己都没察觉的焦急和……强势,
“书什么时候都能看,病拖严重了怎么办?”
陈知行似乎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强硬态度震了一下,抬起因为发烧而湿润的眼睛看着她。
苏想被他看得脸一红,慌忙低下头:
“我……我先走了。药记得按时吃!”
说完,她像是怕被责怪多管闲事,转身快步离开了。
陈知行看着那个匆匆离去的纤细背影,又看了看桌上那堆药和还剩大半缸的热水,心里涌起一种极其陌生而奇异的暖流。
他握紧了温热的搪瓷缸,指尖传来的热度,似乎比退烧药更能驱散身体的寒冷。
苏想没有直接回宿舍。
她绕道去了校外那家唯一的、小小的中药铺子。
姐姐久病成医,她跟着也认得几味常见的清热润肺的药材。
她用自己省吃俭用攒下的那点可怜的生活费,买了一点川贝、梨干和冰糖。
东西不多,但应该够煮一两次润肺止咳的汤水。
然后她又跑去小卖部,买了一小包白糖和两个最便宜的白面馒头——她记得陈知行下午给她讲课时,咳了几声,嗓子肯定不舒服,喝点润喉的糖水会好点。
馒头是怕他万一没吃晚饭,光喝药胃不舒服。
抱着这些东西,苏想做贼似的摸到了教师家属区。
她知道陈知行家住哪一栋——这在北大学生里几乎不是秘密,校长家的独子。
她不敢进去,也不敢敲门,只是在楼下徘徊,心跳如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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