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盏灵灯放完,白渊装模作样地伸了个懒腰,拍拍靳千阑的肩膀。“这灵灯真是有趣,看得本尊都有些饿了~你去把这些膳食热热,给本尊端来。”
“是。”靳千阑这回倒心甘情愿地去到膳房给他热菜,白渊看着他的背影,唇角一勾。心想,那小家伙的心思还真容易弄懂,很好哄嘛。
白渊在椅上坐下,从空间锦囊里拿出那一小瓶仙丹,在纤长的指尖上摆弄。不稍一刻,靳千阑便带来热过的菜肴,一一摆放在桌面上,把碗筷放在黎白鸢面前。
白渊看了眼面前的碗筷,半晌没有动筷也未说话。靳千阑见他迟迟未动筷,略有些紧张地问:“怎么了?不合主公胃口吗?”
“看来你是一点没把本尊的话放心上。”白渊挑眸看向靳千阑。
靳千阑蹙起眉,在心里回想半天。他好像没听过黎白鸢特意吩咐过什么忌口,菜也是按照今日膳房掌事规划的食谱做的,其他还能有什么呢……
目光投向桌上的餐食,唯一的变数就是碗筷。靳千阑想黎白鸢这么娇贵的人,对于进口的碗筷肯定有要求。
他问道:“主公可觉得碗筷有问题?”
白渊以为他开窍了,轻轻“嗯”了声。
靳千阑解释:“这碗筷是昨日送来的一批新货,用得上好的琼玉制作,若主公不喜,我去给您换个便是。”说罢,他起身又要端起餐盘去膳房。
“坐下。”白渊淡然开口。
“主公还有何吩咐?”靳千阑不明就里地又坐下身。
白渊无奈地摇头,语重心长道:“本尊之前是不是已经告诉你,让你同本尊一起上桌吃饭,你的碗筷呢?”
靳千阑当真没想到会是这个原因,他之前以为黎白鸢只是随口一说,他也并未当真。
“抱歉,是我没考虑到。”靳千阑低下头,像是完成领导任务般,立马又去膳房给自己拿了双碗筷。
等靳千阑回到桌上,白渊才心满意足地拿起筷子,又夹了一块肉放他碗里。笑道:“你得吃胖些啊,你这么瘦唧唧的,外人看来还以为是本尊虐待你。”
靳千阑看着碗里的排骨,不禁一笑,虐待?那不就是他以前的处境吗,黎白鸢现在说这些,难道是想改邪归正,弃恶从良?
那也不用对他一个下人这样,更没必要讨好他。黎白鸢啊,你真是让我越来越搞不懂了。
白渊今天就吃了一顿午餐,肚子早就饿得呱呱叫了。他可管不上靳千阑又有怎样波澜壮阔的内心活动,他只管把自己肚子填饱了。
不得不说,靳千阑做饭确实有个好手艺。配上这些菜,一碗米饭快就吃完了。白渊舒舒服服地把自己喂饱,拿手绢擦擦嘴。
看见靳千阑早就吃完,在一旁看着自己。白渊故作矜持地咳了两声,也没忘了正事。
他从荷包里掏出仙丹瓶,放在桌上推给靳千阑,扬扬下巴道:“喏,说好给你的。”
靳千阑拿起药瓶,感受到磅礴的灵韵,不禁瞪大眼。黎白鸢来真的?如此贵重的仙丹,竟然真的是要给我的吗?
“这仙丹可是稀有珍贵,所以有点少。但绝对有显着功效,对你来说应该够用。”白渊十指交织托着下巴,笑盈盈地看着他。
靳千阑把药瓶放回桌上,抬眼看黎白鸢,斟酌道:“主公,这仙丹太贵重,给我不合适。”
“本尊给的,你且收下。哪有那么多合不合适?”白渊原本还期待,靳千阑能给出什么可爱的反应,怎么就这啊?实在浪费我表情。
靳千阑依旧摇头,“要是我吃下这瓶仙丹,情况还是没能好转,那岂不是太浪费了?”
白渊眸色微变,眯起眼看着靳千阑。“你要是不要,才是浪费本尊时间和精力给你取得这一小瓶丹药。”
“我……”靳千阑神情有些纠结。他当然不是不想要,而是不敢要罢了。
白渊看着他心里窝火,有时真想把靳千阑当个金丝雀养身边,那样不管给他多么宝贵的东西,他也能心安理得收下。
“行了。”白渊深呼口气,腾地站起身,拿起药瓶走到靳千阑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他。
靳千阑不明所以地仰起头,刚想问黎白鸢怎么了,下巴突然被人捏住。
白渊硬把他的嘴掰开,用拇指弹开药瓶塞,把一颗丹药倒进靳千阑嘴里,然后抬起他的下巴,让他将其吞下。
整套动作毫不拖泥带水,让靳千阑还没缓过神来,就咽下了丹药。
“呃……唔!”他顿感胸腔一阵滚烫,剧烈的灼烧感在他身体中炸开,似乎每根血管都崩裂开来。他身体抽搐,脚瞬间脱力,不听使唤地跪趴在地,痛苦地捂住脖颈,呼吸喘不上气。
白渊没想到这丹药的劲儿这么大,看靳千阑如此痛苦的模样,他心脏也跟着一揪。抬起的手微微发颤,不知现在该怎么办。
短短三四分钟,靳千阑跟有一辈子那么长。在挺过痉挛的余韵后,他彻底虚脱地倒在地上,满脸水涔涔的,有汗有泪有涎液,乌黑的头发被汗浸透,粘附在脸上,狼狈至极。
“你……你还好吧?”白渊刚才着实被吓傻了,连忙蹲下身查看靳千阑。
靳千阑昏迷了,也在意料之中,要是经过刚才那般“酷刑”,不昏迷才不正常!
白渊想把靳千阑扶回渊木居,手只是刚碰到靳千阑的身体,便被他滚烫的皮肤刺了一激灵。
天哪……能让这条蛇烫成这样,要是换个人岂不是都被烤熟了?!
白渊来不及再把靳千阑送回房,将他扶到椅子上后,便开始为他疗伤。
过去半炷香时间。靳千阑被封印折磨了几百年,仅仅是刚才那几分钟,状态很快有所好转。感受到身体不再是刺痛的灼烧,反倒被一种温暖又治愈的感觉包围。
靳千阑睫毛抖动,颤巍巍睁开眼,第一眼便模糊看到,黎白鸢慌张得快哭的神情。
“你醒了!”白渊激动地喊道,有一瞬间他真感觉自己快掉眼泪了。
“……主公。”靳千阑声音沙哑地回应,“抱歉。”
白渊抹了抹酸涩的眼睛,嘟囔道:“你道歉什么?”
靳千阑想说什么,被阵咳嗽打断,白渊连忙在桌上给他倒了一杯茶,递到他嘴边,“快喝。”
白渊把一杯水灌到靳千阑嘴里,靳千阑喉咙发痒,又把水给呛出来了。白渊赶紧给他拍背顺顺,担忧地看着靳千阑比平时还苍白的脸色。
心里泛起一阵揪心的愧疚,他真没料到这仙丹能有如此强烈的反应。但吃下仙丹后,能感受到靳千阑的灵气确实比以前强了不少,看来确实是有用的。
那就不能心软,这点疼痛比他沦落人间经历的种种,轻易太多了。
白渊拿手绢给靳千阑擦擦脸,“好点了吗?”
靳千阑强撑起身,目光有些闪躲,想必也觉得刚才姿态太狼狈。毕竟他以前在角斗场差点被魔物撕咬致死,也没喊过疼,更没哭过。
“你不是想变强吗?这个仙丹收下吧,量有点少,如果效果好,本尊再去帮你要。”白渊还是把药瓶塞给他,靳千阑低头看了眼手心的药瓶。
手指发颤地蜷缩,握紧药瓶。倦怠抬眼,疲惫地望着黎白鸢,嗓音干涩道:“……多谢主公。”
白渊看他这般楚楚可怜的模样,抬手轻抚他冰冷的脸颊。声音轻柔,令人放松,“好了,时候不早了。回去歇歇吧。”
靳千阑点头,站在旁边静静地注视黎白鸢,似乎在等他先有所行动。
“你还不走,等什么呢?”白渊歪头。
“我送您回去。”靳千阑声线毫无起伏。
白渊摆摆手,谈笑道:“不用~就你这状态,本尊怕你走在路上就晕了。”
靳千阑手指抓紧袖袍,关节泛白,面色却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他执意要送,“现在天黑,我担心您摔着。”
“啊,不会。”说到这个,白渊又从锦囊里掏出另一盏灵灯,“本尊有灯哦。”
靳千阑垂眸瞥向黎白鸢手中提起的那盏灵灯,比“玄龙”精致得不是一星半点。灵灯生动地描绘出“九尾仙尊”撑起纸伞,发丝随风飘动,回眸一笑的模样。
“怎么,你喜欢这个?”白渊见靳千阑一直盯着灵灯,偏头笑问。
靳千阑移开视线,干瘪开口:“这个灵灯明显比‘玄龙’那个好看。”
白渊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灵灯,暗自和“玄龙”那款对比起来。
三界所有人都知道“九尾仙尊”的全貌,龙胤每一百年又会叫天界最着名的绘手,给黎白鸢作满年画,所以关于“九尾仙尊”的画册比比皆是。商家们制作起这款灵灯,有了很多参考图,做出来也相对完美。
而“玄龙”在几十万年前就已绝嗣,世人仍未知世间是否还有玄龙的后裔。所以商家们制作这款灵灯,没有参考图,全凭自己想象。但又怕描绘不出玄龙的威武雄姿,所以搞得就是q版的,其实还挺萌。
白渊忍俊不禁道:“是吗?没想到你喜欢这个,那本尊还送错了。”
靳千阑没有说话,如鎏金般的竖瞳蛇眸在夜晚璨若日星。
“你喜欢拿去便是,本尊这还有很多。”白渊将其他四款尽数掏出,摆在桌面上。
靳千阑看到这些后,愈发觉得“玄龙”就像买五送一的赠品。这五盏灵灯,随便拎一个出来都比那破玩意强啊!
他指尖暗暗点着“玄龙”脑袋,腹诽道:“你长得这么丑,可以拿来挡灾了。”
白渊见他板着张脸,迟迟没动静,还正疑惑他是不是,不好意思一天收了我这么多礼物?
在看见飞快乱出的弹幕后,有些后悔。
[我去!把“九尾仙尊”款的灵灯送给靳千阑有没有搞错?他最不喜欢黎白鸢了!]
[呃……把“黎白鸢”送给小蛇怎么想的?不怕小蛇晚上回去做噩梦吗?]
回复:[哈哈,我觉得小蛇不会拿回去,半路就给丢了!]
[前面那么虐打靳千阑,现在态度突然来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真没看懂黎白鸢走的什么人设。]
[前面网友能不能友好点?这明明是很友好的剧情啊,我们黎妃能有什么坏心思?]
[哇啊!我也好想要……能不能出个灵灯周边啊,球球了!我真的想要!]
白渊差点就忘了黎白鸢之前怎么对靳千阑的,给一颗糖打十个巴掌的事,黎白鸢干过不止一回了。
害……可怜的男主,肯定都被搞出心理阴影了吧!怪我没眼力见了。
“算了,本尊得回去睡觉了。”白渊拿起桌上的灵灯,想重新塞回锦囊里,其实他也不是很想送出去。这么好看,还不如自己留着。
手刚抓起灵灯,靳千阑便伸手将其按下。白渊困惑地偏头看他,“怎么?”
“不是给我的吗?”靳千阑终究还是没法做到镇定,说完又不自在地侧过脑袋。
白渊歪头皱眉,满脸表现出疑惑又震惊。心理路程同网友的弹幕一起炸开锅:
[哈哈哈,刚刚骂黎妃的人可以洗洗睡了~]
[哎嘿~小蛇不仅要了,还伸手要了!不仅伸手要了,还全要了~]
[呀~摆五个貌美仙尊在床头不会做噩梦,只会做春梦哈!]
[不是啊,这不合常理!!!]
[可以合理怀疑作者有卖cp的动机。]
[没关系的孩子们!这本是无cp修仙爽文哈,现在cp卖的有多热,后面男主出府了,剧情提都不会再提提黎白鸢。]
“那…那你拿去罢。”白渊不知为何脸上也浮起一抹淡淡的绯红。
靳千阑拿开压在黎白鸢手背上的手,用鼻音发出轻轻的“嗯”声。
最后白渊还是没让靳千阑送他回玉灵居。褪去一身华服,心情怪异地倒在床上,他将手掌放在胸口上,感受着那股雀跃的鼓动。“奇怪……我的心为什么一直怦怦跳?”
呃,什么傻逼问题?这是正常生理现象!心脏要是不跳我就嘎了。
这个理由说服性很强,白渊立马抛开这种难以言述的感觉,把头蒙进被子里,心安理得地睡下。
轻轻推开白玉门,凉薄冷淡的月光洒进屋内,给渊木居调上一层清冷滤镜。脚步声伴随灵灯底部的流苏,晃出轻盈的乐章。
靳千阑抱着满当当的灵灯走到卧房,站在一架柜阁前。他把每盏“九尾仙尊”灵灯拿起仔细端摩,把它们全部摆放在一排,又捡起地上仅剩的“玄龙”灵灯,将它摆到五个“黎白鸢”前面。
这个占位布局的确有靳千阑的小心思,他把“玄龙”当做自己,反正这盏看起来蛇不蛇,龙不龙的灵灯,随便喊什么都行吧。他故意把“玄龙”放到“黎白鸢”前面。
只是想着,自己有朝一日一定会变强,强到超过黎白鸢。
强到能保护自己身后的人。
靳千阑无聊的看着这六盏灵灯,想学着黎白鸢那样把灵灯打开。不过,要开启灵灯好像要往里注入些法力,也不知道自己这点东西,能不能把灵灯打开。
他试着将法术注入到灵灯里,好在这灵灯只是供人欣赏的小玩意,完全不需要多少法力。
靳千阑把五盏灵灯全给点亮,灵灯散发出奇异的光芒,把昏暗的屋子照亮。往后一看,原本空荡荡的卧房,一下被“黎白鸢”占据。
其投射出的人影,真实得好像黎白鸢就这么活生生站在眼前一样。
五个不同形态的“黎白鸢”是——
第一盏:风雪漫卷山径,黎白鸢撑一柄纸伞,梅红身影在素白天地间缓移,体态婀娜如融于飞雪。 寒风肆意吹刮,拂乱了他的长发。此时黎白鸢忽的回眸一笑,刹那间,春色破开冰封。
第二盏:水榭台边,黎白鸢的身影在月光照耀下翩然流转,素白的衣袂与流泻的白发随风飞扬,定格成月下凌波的天人姿态。
第三盏:春光漫过石阶,黎白鸢一袭月白云裳,宛如凝雪。他垂首,指尖捻着流苏穗子,逗弄膝头那团慵懒的黑猫。与猫爪嬉戏间,摇曳的浮光碎影。
第四盏:月华如水,漫过莲池畔的琴台。黎白鸢一袭霜色宽袍,端坐如寒玉雕琢。纤长十指轻拢慢捻,拂过冰弦。他眼帘低垂,浓密雪睫在眼下投落蝶翼般的淡影。
第五盏:凉亭下,黎白鸢一袭深紫长袍,慵懒斜倚。雪白长发散落,指尖松勾着空了的玉杯。他眼睫低垂,半阖的紫瞳水光迷蒙,漾着醉意。霜雪般的颊上,浮起一层淡淡的熏红。
以上场景都不是商家亲眼所见,而是他们代入黎白鸢的形象后,结合对他的印象,幻想创造出来的。
靳千阑观赏完每一盏灵灯,惊奇发觉,原来黎白鸢在外人的印象中,是如此美好、圣洁、令人憧憬的。
但靳千阑回忆过往,有关于黎白鸢的种种却都是在,尘土漫天的地牢、血腥味浓重的刑房、残酷厮杀的角斗场……
没有风花雪月,没有烟霞云水,没有琴棋书画。连他最常从黎白鸢嘴里听到的也是:
“呵,真弱啊~”
“你又没打过?!是故意的吗!害本尊输的好失面子!”
“一条灵根损毁的小蛇?满地打滚的样子,活像只蛆虫。呵哈哈~”
“咦~好恶心,是弱者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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