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了！找到了！主播牛逼！！”
“呜呜呜呜我哭了！太好了！人没事就好！”
“这比任何电影都精彩！今晚我愿称主播为神！”
当“迷途小鹿”那张拥抱的照片出现在公屏上时，苏晚的直播间，瞬间就被海啸般的弹幕淹没了。无数的礼物和喝彩，像火山一样喷发出来，将屏幕渲染得五光十色。
在经历了长达一个多小时的紧张等待后，所有观众的情绪，都在这一刻，得到了最彻底的释放。
苏晚看着屏幕上那两个相拥的身影，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那根从开播起就紧绷着的神经，终于松懈了下来。一股巨大的疲惫感，瞬间席卷了她的全身。
她知道，今晚，她赢了。
她不仅挽救了一个可能走向深渊的少女，更重要的是，她向所有人，也向她自己证明了——就算没有罗盘，她，依旧是苏晚。
她微笑着，和直播间的观众们又聊了几句，分享了一下此刻的喜悦和感悟，然后便以“心力消耗过大，需要回蓝”为由，提前结束了直播。
刚关掉直播软件，王一然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我看到最后了。干得漂亮。”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赞许。
“侥幸而已。”苏晚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劫后余生的疲惫。
“这不是侥幸。”王一然的语气很认真，“我问了我们局里搞刑侦心理侧写的专家，他说你的那套提问和引导方式，非常专业，连他都自愧不如。苏晚，你比你自己想象的，要厉害得多。”
被他这么一本正经地夸奖，苏晚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她笑了笑，转移了话题：“不管怎么说，还是要谢谢你。谢谢你的‘后备方案’，让我心里踏实了很多。”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王一然用一种略带一丝不自然的、仿佛是鼓起了很大勇气的语气，说道：
“你看起来很累。不过……我还是想问一下。这个周末，你有空吗？”
“我想……正式地，请你约个会。”
“约会”这两个字，他咬得特别清晰，也特别用力，仿佛生怕她听不清楚。
苏晚的心，猛地漏跳了一拍。
这还是这个不解风情的“木头”，第一次，如此明确地，使用了这个充满了浪漫意味的词汇。
她的脸颊，不受控制地，开始发烫。
“嗯……有空。”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就小声回答道。
“好。”王一然似乎也松了口气，“那周六上午十点，我来接你。地点……保密。”
挂掉电话，苏晚还感觉自己的脸颊滚烫，心跳如鼓。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脑子里全是“约会”这两个字，竟一夜都没怎么睡好。
周六上午，苏晚破天荒地，在衣柜前纠结了半个多小时。最后，她选了一条淡黄色的、款式简约的连衣裙，化了一个精致的淡妆，让自己看起来既清新又不会太过刻意。
十点整，王一然准时出现在了她家楼下。
他没有开车，而是骑了一辆……共享单车。他自己也换上了一身干净的休闲装，看起来比穿着警服时，多了几分阳光和少年气。
“我们要去的地方，开车不方便。”他言简意赅地解释了一句，然后又推出一辆单车，“会骑吗？”
苏晚笑着点点头。
于是，在这座车水马龙的城市里，两人便以一种最环保、也最悠闲的方式，开始了他们的第一次正式约会。
王一然没有带她去那些热门的网红餐厅或者电影院。他骑着车，七拐八拐，最后停在了一条充满了文艺气息的老街上，一家看起来毫不起眼的，名叫“慢生活”的陶艺体验馆门口。
“我猜，你应该会喜欢这里。”王一然看着她，眼神里带着一丝小小的期待。
苏晚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她确实喜欢。这种能让人静下心来，亲手去创造一些东西的地方，简直是为她量身定做。
陶艺馆里，人不多，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芬芳和一种安宁的气息。
两人换上围裙，在一位老师傅的简单指导下，坐到了拉胚机前。
王一然看起来是第一次接触这个，他的动作有些笨拙，那一坨泥巴，在他的手里，要么歪歪扭扭，要么就直接飞了出去，引得苏晚在旁边笑得前仰后合。
而苏晚，则显得有天赋得多。或许是因为常年与罗盘打交道，她的心很静，手也很稳。很快，一个碗的雏形，就在她的手下，慢慢地成形了。
王一然看着她专注的侧脸，和那双在泥土中，显得愈发纤细白皙的手，眼神不自觉地，变得有些痴了。
“你……能不能教教我？”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
“好啊。”苏晚笑着，挪到他身边。
她伸出手，覆在他那双因为常年握枪而布满薄茧的大手上，引导着他去感受泥土的旋转和离心力。
“你看，这里要收紧一点……对，手指要放松……感受它的形状……”
她的声音，温柔而贴近。她的指尖，不经意地，划过他的手背。她的呼吸，轻轻地，拂过他的耳畔。
王一然的身体，瞬间就僵硬了。他感觉自己的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地红了起来。他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自己那不争气的心跳声，怦，怦，怦，擂鼓一般。
那一刻，他手里的泥巴是什么形状，他已经完全不知道了。他的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了，身边这个女孩身上，那淡淡的、好闻的馨香。
在这样一种略带暧昧和甜蜜的氛围中，两人玩了一下午的泥巴。最后，苏晚做出了一个像模像样的茶杯，而王一然，则在他的“杰作”——一个歪歪扭扭、看不出是什么东西的陶器上，用小木签，认真地刻下了一个小小的，太阳的图案。
离开陶艺馆时，天色已近黄昏。
王一然走在她身边，沉默了许久，才终于开口，问起了她一直藏在心里的那个问题。
“你的罗盘……还好吗？”
苏晚的脚步顿了顿，她看着远处被夕阳染红的天空，轻轻地摇了摇头。
“还是没有反应。”
“那……”王一然看着她，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感觉怎么样？”
他没有问“怎么办”，也没有提供任何建议。他只是问她，“你感觉怎么样”。
苏晚的心，被他这句温柔的问话，轻轻地触动了。
她笑了笑，语气里，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释然。
“说实话，一开始，非常害怕。感觉自己像是被折断了翅膀的鸟。但是现在……又觉得有点庆幸。”
“庆幸？”王一然有些不解。
“嗯。”苏晚点点头，眼神清澈而坦然，“因为它，我才发现，原来我的翅膀，并没有断。它只是……需要我自己，更努力地，去学习如何飞翔。”
王一然静静地听着，那双总是像古井一样平静的眼睛里，此刻，盛满了温柔的、欣赏的光。
他将她送到楼下，没有像偶像剧里那样，上演什么依依不舍的告别戏码。他只是将那个刻着小太阳的、丑丑的陶器，郑重地递到她手里。
“今天，我很开心。”他说，表情依旧严肃，但语气，却无比真挚。
苏晚接过那个还带着他体温的陶器，点了点头，也回以一个灿烂的笑容。
“我也是。”
她转身上楼，回到自己那小小的房间里，将那个丑丑的陶器，和那面静静的罗盘，并排摆在了窗台上。
阳光的余晖，透过窗户，洒在那一旧一新、一静一动两件物品上，仿佛在预示着什么。
苏晚的心里，感到前所未有的，踏实和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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