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屏幕幽光，映照着陈默和零同样冰冷凝重的脸。那两个按钮——猩红的【熔炉解锁】与幽蓝的【协议销毁】——如同通往天堂与地狱的岔路口，散发着令人心悸的绝对性。
单向选择。不可逆转。代价。
威廉临死前那断断续续的警告言犹在耳。Voyager那看似馈赠实则烫手的“种子”，斯特拉克不惜大开杀戒也要夺取的“钥匙”，最终指向的，竟是如此简单而残酷的二选一。
解锁什么“熔炉”？销毁什么“协议”？代价又是什么？
信息太少，风险却大到无法估量。
“能分析出选项背后的具体指向吗？”陈默的声音干涩，目光死死锁住屏幕。
零的手指在键盘上飞速操作，试图绕过界面，直接解析底层代码。几分钟后，他摇了摇头，眼神凝重：“代码被高度加密和封装。两个选项最终触发的是两组截然不同、但同样极其复杂的指令集。指令集的目标地址经过多重混淆，无法追溯。唯一能确定的是，‘解锁’指令的能量需求和数据复杂度，远高于‘销毁’。”
解锁，意味着释放某种庞大而未知的东西。 销毁，则相对“简单”，但同样后果难料。
这是一个盲赌。赌注可能是他们的命，甚至更多。
陈默闭上眼，脑中飞速权衡。斯特拉克如此渴望得到“钥匙”，显然是为了“解锁”。那“熔炉”很可能与“女武神”项目、与“普罗米修斯之火”息息相关，蕴含着巨大的力量或价值。但那份力量，是他们能掌控的吗？还是会引来更可怕的灾祸？
而“销毁”…或许是终结这一切威胁的最直接方式？但Voyager引导他们得到“种子”，难道就是为了让他们最终选择“销毁”？
巨大的迷雾笼罩着前路。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对峙中——
呜嗡——呜嗡——！！！
低沉而密集的直升机旋翼声，如同死神的狞笑，骤然从远及近，迅速笼罩了这片区域！不止一架！
零的笔记本屏幕上，外围监控画面瞬间被刺目的红色警报覆盖！
“多架武装直升机逼近！识别为‘深蓝’快速反应部队！” “地面热信号大量出现！合围态势！” “检测到高强度战场通讯干扰！卫星链路中断！”
斯特拉克的主力到了！来得太快了！他们清除林薇体内信标的行为，或者仅仅是停留在这里的时间，还是暴露了！
没有时间犹豫了！
“走！”零瞬间合上笔记本，拔掉连接线，将那个依旧显示着选择界面的转接装置和银盒、U盘一起塞进背包，同时一把将昏迷的林薇扛上肩膀！
陈默抓起武器，紧随其后！
三人再次冲入密林！但这一次，追兵不再是散兵游勇，而是铺天盖地的天罗地网！
直升机在头顶盘旋，探照灯的巨大光柱如同死神的眼睛，无情地扫过雪地，机枪子弹泼水般倾泻而下，将树木打得木屑横飞！地面，数十名装备精良的“深蓝”队员呈扇形包抄过来，火力凶猛而有序！
零扛着林薇，动作依旧迅捷得非人，在弹雨中穿梭规避，同时用精准的点射还击，每一次枪响都几乎必然伴随着一名追兵的倒下。但他毕竟带着一个人，火力被极大压制！
陈默跟在侧后方，拼命用捡来的突击步枪扫射，试图吸引火力，为零分担压力。子弹嗖嗖地从身边掠过，好几次险些击中他，都被零用近乎预判的动作推开或挡下。
“东北方向！河谷！”零在震耳欲聋的枪声和爆炸声中嘶吼，“唯一缺口！”
三人朝着零指示的方向亡命狂奔！身后的追兵和直升机紧咬不放！
突然！ 一架直升机悍不畏死地降低高度，试图用强大的火力彻底压制他们！
零猛地将陈默和林薇扑倒在一处岩石后！ 哒哒哒哒！！！ 密集的子弹瞬间将他们刚才所在的位置打得千疮百孔！
直升机巨大的旋翼卷起的狂风和雪沫几乎让人窒息！
就在这间隙，零的目光骤然锁定斜上方那架几乎悬停在头顶的直升机！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决绝！
只见他闪电般从背包侧袋掏出一个圆盘状的、带有强磁吸附装置的物体——钟表匠给的“玩具”之一！
零猛地探出身体，手臂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将那磁吸装置狠狠投向直升机的底部舱门！
咔嗒！ 装置精准地吸附在了舱门上！
零立刻按下手中的遥控器！
轰！！！ 一声并不剧烈但异常沉闷的爆炸声从直升机内部传来！并非摧毁性爆炸，而是某种高效的电磁脉冲（Emp）爆破！
只见那架直升机的所有灯光瞬间熄灭，旋翼转速骤降，冒着黑烟，如同喝醉了酒般歪歪斜斜地向一旁的山坡坠去，最终轰然撞地，爆起一团火球！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其他直升机和地面追兵出现了瞬间的混乱和迟疑！
“走！”零再次扛起林薇，抓住这宝贵的时机，冲向不远处的河谷！
陈默紧随其后！
河谷底部是汹涌冰冷的雪水融河，河面大部分已经冰封，但冰层厚度不明。
零毫不犹豫，率先踏上冰面！冰层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但勉强支撑住了！
陈默也踏了上去，每一步都心惊胆战！
身后的追兵已经反应过来，子弹再次如同雨点般射来，打在冰面上，凿出一个个冰洞！
“快！”零低吼着，速度更快！
就在他们即将冲到对岸时！
咔嚓——！！！ 一声巨响！陈默脚下的冰面终于无法承受，猛地破裂开来！
冰冷的河水瞬间将他吞噬！刺骨的寒意如同千万根钢针扎遍全身！伤口遇到冷水，更是传来撕裂般的剧痛！他猛地呛了几口水，身体不由自主地向下沉去！
“陈默！”零的惊呼声传来！
陈默拼命挣扎，但厚重的衣物吸饱了水，如同铅块般拖着他下沉！意识因为寒冷和缺氧开始模糊…
就在他即将失去意识的那一刻，一只有力的手猛地抓住了他的衣领，拼命将他向上拖拽！
是零！他竟然放下了林薇，返身跳回了冰窟窿里来救他！
零的力量大得惊人，硬生生将陈默从冰冷的河水中拖了出来，推上了对岸的冰面！然后他自己才艰难地爬上来，浑身湿透，冷得嘴唇发紫。
对岸的追兵被河流暂时阻挡，正在试图寻找渡河点。
零看了一眼对岸的追兵，又看了一眼浑身湿透、几乎冻僵、不断咳嗽的陈默，以及旁边依旧昏迷的林薇。
他沉默地迅速脱下自己湿透的外套，又从背包里拿出最后一件备用的保温毯，裹在陈默身上，然后再次扛起林薇。
“必须…尽快…找到…取暖点…”零的声音因为寒冷而有些颤抖，但眼神依旧坚定。
他搀扶起几乎无法行走的陈默，三人拖着濒临极限的身体，踉跄着消失在河谷对岸更深的密林之中。
身后，枪声和直升机引擎的轰鸣渐渐远去，但危机远未解除。
寒冷，才是此刻最致命的敌人。
陈默的意识在冰冷和模糊间挣扎，他唯一能感受到的，是零那依旧稳定支撑着他的手臂，以及那份沉默却如山般的可靠。
还有…那个尚未做出的、关乎生死的抉择。
【熔炉解锁】？ 还是【协议销毁】？
冰冷的十字路口，在前方等待着他们。而他们的时间，和体温一样，正在飞速流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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