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远离隆城近十里，确认身后再无追兵，两人才在一处隐蔽的土沟里停下。
李飞将小石头放下。孩子惊魂未定，小脸煞白，紧紧抓着李飞的衣角，但眼神却透着一股超越年龄的倔强和惊惧混合的复杂情绪。
“小石头，别怕，安全了。”虎云声音放得柔和，她和李飞都拉下了面罩。
小石头听到救人者喊了他的名字，赶紧抬起头，看清是李飞后，小脚慌乱地后退了两步，喘了几口粗气，声音颤颤抖抖：“伯伯……哥哥？”上次虎云还是女扮男装。
虎云主动上前，轻轻抚摸着他的头：“是姐姐。”
小石头心里有愧，不敢直视他们，低下头轻声：“姐姐！”
虎云高兴地应着：“诶！”
李飞也围了过来：“那哥哥这个称呼，现在可以给我了吧！”
虎云笑着瞥向李飞：“这个跟你无缘了。”然后拍了拍小石头，“别听他的，咱还是叫伯伯就好！”
小石头虽还战战兢兢，但仍十分懂事地喊了声：“哥哥！”
李飞咧开了嘴角：“诶！”终于要到了正确的称呼，不然以后就跟小石头他爹一个辈分了。
虎云拍了拍小石头身上的泥土：“小石头，隆城都没人了，你怎么还在城里？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小石头眼睛里还是充满了恐惧，但更多的是一种极度的震惊和难以言说的骇异。他咽了口唾沫，断断续续地说：“姐姐，他们将城里的人都杀了……我躲在屎坑里，才躲过了。”
虽已经知道这个消息，但真正听到的时候，李飞和虎云还是万分震惊。
虎云轻声追问：“那杀了的人呢？城里就好像没发生过这事一样。”
小石头：“好像是运走了…用大车…夜里运的。”
李飞满是不解：“大费周章运走，是要去做什么呢？”
小石头：“我听到他们说…要…要‘废物利用’。”
“废物利用……”李飞重复着这四个字，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比隆城的夜更冷。他想起那翻开的泥土，那刺鼻的药味，那衣料下干涸的皮肉。细思极恐……
“此地不宜久留！”虎云沉声道，“回京门！”
李飞重重点头，再次抱起小石头，身影迅速融入了沉沉的夜幕，朝着京门方向，疾驰而去。
回到京门，入住客栈，与此前在隆城客栈的情景相似，又是李飞和虎云救下了小石头。
此次故人重逢，小石头自知上次对不住李飞和虎云他们，坐在椅子上，轻声轻语地说了声：“对不起！”
李飞和虎云自然知道他为何道歉。虎云赶紧安抚他：“没事的，小石头。姐姐和哥哥知道，上次你是被人胁迫的？”
小石头轻轻点了点头，不敢抬头看他们。
李飞问道：“你现在还跟他们有联系吗？”
小石头大幅度地摇晃着头：“没有……没有了！自从他们提前知道豹子门要来，便抛弃了我，出城去了。”
虎云骂道：“这帮畜生。”
李飞正色道：“脱离他们，才是正道。以后可不能再与他们有来往了。他们干的都是些伤天害理的事，小孩子可不能成为他们的棋子。”
小石头顿时大哭起来：“小石头知道！可我爹病了，我替他们干，才有钱给我爹治病。”
虎云：“那你爹呢？”
小石头更是嚎啕大哭：“我爹也被杀了！”
虎云赶紧将他抱在怀里，轻拍拍他的后背，然后跟李飞对视了一眼，仿佛在交流着：这次小石头说的，应该是真的了吧？？？
虎云轻声安抚他：“小石头！别哭，别哭！告诉姐姐，你爹是在哪被杀的，姐姐和哥哥去带他出来，让他入土为安。”
小石头听到这，哭声更未停歇，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啜泣着说：“我爹也被他们拉走了…是我爹让我躲进了屎坑，让我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出声。我亲眼看到他们连夜将我爹的尸体抬上了车…”说到这，小石头的眼泪更是决了堤。
虎云连忙将他搂得更紧：“咱不说，不说了！不哭了哈！”说着和李飞再次对视了一眼。
小石头的泪水浸湿了虎云的衣衫，过了许久，才渐渐缓和下来。他抬起头，红着眼睛看着虎云，轻声轻语地说：“姐姐……”
虎云温柔的眼神回应着他：“姐姐在这，别怕！”
小石头舔了舔舌头，顿了顿说：“你和哥哥能不能去救救小铁柱？”
虎云轻拍他的手停顿了会：“小铁柱是谁呢？他怎么了？”
小石头低下头，似乎调整下呼吸，再次抬头看着虎云，那眼神仿佛已经恢复成了一个小孩子应该有的样子：“他是我的好朋友，他跟我一起替那些人送信，上次不听话后就被关了起来，然后……”说着说着哽咽了。
虎云重新恢复了轻拍的动作：“没事！没事！慢慢说，然后怎么了？”
小石头轻轻啜泣了两声，继续说下去：“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见到过他。”说完两行清泪就沿着眼角流了下来。
虎云听得攥紧了拳头，眼中迸发出了怒火，看向李飞，轻动嘴皮子说道：“难道被……”
李飞眉头深锁，神色严肃地摇了摇头：“应该不会，他们训练一个孩子成为他们的工具不容易，应该不会轻易就……”
虎云听后微微松开了拳头，低头对小石头说：“小石头，你知道小铁柱被关在哪吗？”
小石头顿时两眼放光，知道虎云这么问，应该是要帮忙，小铁柱有救了，他点了点头：“在城外的据点，上次小铁柱就是在那被关起来的。”说完又立马摇了摇头，“不知会不会已经被转移了？”
李飞沉思片刻，喃喃自语：“如今江湖的土匪已经被豹子门冲得四分五裂，杀的杀，降的降……”顿了顿，“这帮土匪要是还幸存，还有多少实力？”
虎云则继续问道：“小石头，之前跟你一样替他们送信的小朋友，有多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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