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叶几乎是粗暴地将孟朝桉塞进了劳斯莱斯的后座。
力道之大,让她重重地撞在柔软的真皮座椅上,头晕目眩。
“祁叶你混蛋!放开我!”她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去够另一侧的车门。
祁叶紧跟着坐了进来,“砰”地一声甩上车门。冰冷的指令同时砸向前排:“开车,回公馆。”
“是。”司机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立刻升起了前后座之间的隔音挡板。
狭小密闭的空间里,瞬间只剩下他们两人,以及几乎要凝成实质的、冰冷而压抑的怒火。
车子猛地驶出,强大的惯性将孟朝桉再次掼回座椅。
她气得浑身发抖,手腕上被他捏过的地方传来阵阵刺痛,更痛的是心。
“你凭什么这么对我?!”她转过身,赤红着眼睛瞪着身旁的男人,所有的委屈和愤怒在这一刻彻底爆发,像火山喷涌,再也无法抑制,“凭什么每次都不分青红皂白就认定是我的错?!就因为她会哭会装可怜吗?!”
祁叶侧过头,车窗外的流光掠过他冷硬至极的侧脸,那双深邃的眼眸里翻涌着骇人的风暴。
他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用那种冰冷到极点的、审视般的目光看着她,仿佛在看一个不可理喻的陌生人。
这种沉默的审视比任何责骂都更让孟朝桉崩溃。
“说话啊!你不是最会教训人了吗?!”她扑上去,用力捶打他的胸膛,眼泪终于决堤,混合着不甘和绝望嘶吼出来,“对!我就是泼她了!我不止想泼她!我还想撕烂她那张虚伪的脸!你知道她跟我说什么吗?!她拿着你们以前的破照片破信在我面前炫耀!她跟我说你们以前多好多好!她跟我说你以前眼里只有她!她根本就是故意的!她故意来恶心我!!”
她语无伦次,哭得喘不上气,所有的理智和骄傲在这一刻粉碎殆尽,只剩下最原始的痛苦和控诉。
“她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吗?!祁叶!你到底有没有心?!你看不出来她是什么货色吗?!还是你根本就在享受这种两个女人为你争风吃醋的感觉?!”
祁叶任由她捶打着,身体僵硬如铁,胸膛因为压抑的呼吸而微微起伏。
在她提到“照片”和“信”时,他眼底的风暴似乎凝滞了一瞬,掠过一丝极快的、难以捕捉的复杂情绪。
但很快,那情绪又被更深的冰冷覆盖。
他猛地出手,抓住了她疯狂捶打的双手,力道之大让她痛呼出声。
“说完了?”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沙哑得可怕,像绷紧到极致的弦,带着一种濒临失控的危险,“孟朝桉,你的手段就只有这些吗?撒泼?动手?除了用伤害别人的方式来发泄你的情绪,你还会什么?”
他的质问像一把淬了冰的匕首,精准地捅进了孟朝桉最痛的地方。
她所有的动作和哭喊瞬间停滞,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这个人。
原来……在他眼里,她就是这样的人?一个只会撒泼动手、无理取闹的疯女人?
那她之前的那些心动,那些挣扎,那些小心翼翼的试探和偶尔流露的脆弱……算什么?一场笑话吗?
巨大的绝望和冰凉瞬间淹没了她。
所有的力气仿佛都被抽干了。
她不再挣扎,也不再哭喊,只是呆呆地看着他,眼神一点点变得空洞、麻木,最后只剩下死寂的灰败。
她缓缓地、一点点地抽回了自己的手,仿佛那是什么肮脏的东西。
然后,她转过身,蜷缩起来,面向车窗,将后背留给了他。
像一个被彻底抽走了灵魂的破布娃娃。
车厢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引擎沉闷的轰鸣和车外淅沥的雨声。
祁叶看着她骤然安静下去、仿佛瞬间失去所有生气的背影,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住,传来一阵尖锐的、陌生的刺痛。
他紧抿着唇,想说点什么,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刚才的话……是不是太重了?
他只是……只是看到她又一次失控动手,看到谢知遥那身狼狈,一股无名火就直冲头顶。
他气她的不管不顾,气她总是用最激烈的方式处理问题,更气……自己竟然会因为谢知遥那些刻意的话而产生一瞬间的动摇和……愧疚。
复杂的情绪交织成一张网,将他牢牢困住,让他口不择言。
可现在,看着她这副彻底放弃抵抗、心如死灰的样子,他忽然觉得,那些争吵和对错,似乎都不重要了。
他伸出手,想要碰碰她的肩膀。
指尖即将触碰到的那一刻,孟朝桉却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瑟缩了一下,更加用力地蜷缩起来,无声地拒绝着他的触碰。
祁叶的手僵在半空中。
他看着那截裸露在外的、纤细脆弱的脖颈,和微微颤抖的肩膀,眸色沉得如同窗外的夜雨。
最终,他缓缓收回了手,握成了拳,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车厢里再次只剩下令人窒息的沉默。
雨刮器规律地左右摆动,刮开玻璃上的水幕,窗外的世界模糊而冰冷。
就像他们之间,仿佛隔着一层再也无法穿透的厚厚屏障。
一路无话。
直到车子驶入祁公馆的地下停车场。
车停稳,隔板降下。
祁叶率先下车,绕到另一边,打开车门。
孟朝桉依旧维持着那个蜷缩的姿势,一动不动,仿佛睡着了,又仿佛根本不在意到了哪里。
祁叶沉默地看着她,片刻后,俯身,想要像上次那样将她抱出来。
然而,在他的手即将碰到她时,孟朝桉却自己动了。
她慢慢地、极其缓慢地坐直身体,然后,自己走下了车。
脚步有些虚浮,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眼睛红肿,但眼神却是一片空洞的平静。
她没有看祁叶一眼,也没有任何表情,就像一具没有灵魂的木偶,径直朝着电梯走去。
祁叶站在原地,看着她自己走进电梯,看着电梯门缓缓关上,隔绝了她毫无生气的侧脸。
他第一次感觉到,一种名为“失控”的恐慌,正一点点地攫住他的心脏。
雨,好像下得更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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