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天色刚蒙蒙亮，胜利的余温便被一股肃杀之气冲散。
营地中央的校场上，人头攒动，却落针可闻。
所有士兵，无论新老，都奉命在此集结。在他们面前，二十几名被五花大绑的男子跪成一排，面如死灰，浑身抖得如同风中落叶。他们便是昨夜被揪出的叛徒。
高台上，萧衍一身玄色劲装，面沉如水，目光如刀锋般扫过台下每一个人。
他没有说太多废话，只是让行刑官当众宣读了这些人的罪状——收受贿赂，出卖情报，意图配合敌军纵火焚烧粮草。
条条罪证，铁证如山。
台下的士兵们，从最初的窃窃私语，到后来的怒目而视，最后只剩下冰冷的沉默。他们都想起了前几日粮草被焚的凶险，想起了那些死在土匪刀下的同胞，一股后怕与愤怒交织的情绪在人群中蔓延。
“我曾说过，入我营中，便皆是兄弟。”萧行的声音响起，清晰而冷酷，“兄弟之间，当同生共死，荣辱与共。但若有人背叛兄弟，出卖家园，那便不再是兄弟，而是——”
他猛地一顿，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雷霆之威。
-—死敌!”
“斩!”
一个字，如同惊雷炸响。
手起刀落，血光进现。
二十几颗人头滚音。不少新加入的流民吓得脸色惨白，甚至当场呕吐起来。
但那些跟随萧衍已久的老兵，却个个神情坚毅，站得笔直。他们知道，这是立威，更是立规矩。在这吃人的乱世，没有铁的纪律，就没有活下去的资格。
山呼海啸般的回应，驱散了血腥带来的恐惧，代之而起的是一种绝对的敬畏。
在这一刻，所有人都明白了，他们的这位主公，不仅有菩萨心肠，更有雷霆手段。落在地，人群中响起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不少新加入的流民吓得脸色惨白，甚至当场呕吐起来。
萧衍看着台下的反应，眼神没有丝毫波动：“将人头悬于营门，三日后取下。全营上下，引以为戒!若有再犯，同罪并罚……”
与校场的血腥肃杀不同，营地另一端的仓库区，却是一片热火朝天的忙碌景象。
叶蓁蓁并未去观看行刑。
她正拿着一卷炭笔画出的图纸，指挥着工匠和管事们。
“所有曲辕犁，必须在五日内完成组装。记住，每一个部件的尺寸都要严格按照图纸来，确保可以互换，这是关键。”
“是，夫人!”
“另外，挑选五十名最机灵、口齿最伶俐的妇人，成立纺织组。我这里有新的纺车图样，可以让效率提高至少三倍。织出来的布，除了满足自用，多余的，就是我们去柳城换东西的拳头产品之一。
“夫人，这………这真的可以?”管事看着那复杂却精巧的图样，满眼都是难以置信。
叶蓁蓁微微一笑：“试试就知道了。”
她转身走进一间被临时辟为“策划室”的帐篷，里面摆放着数个沙盘和木板，上面用不同颜色的标记，标注着各种物资的流向和计划。
“蓁蓁。”
萧衍不知何时走了进来，身上那股浓重的杀气已经收敛，只余下淡淡的血腥味。
“都处理好了?”叶蓁蓁头也不抬地问道，她正在一张白纸上写写画画，规划着第一批商队的货品清单。
“嗯。”萧衍走到她身边，看着她纸上那些新奇的符号和表格，低声道，“刚才的场面，是不是吓到你了?”
“没有。”叶蓁蓁放下笔，抬起头，认真地看着他，“我知道，那是必须的。我们不是在过家家，松解和仁慈，只会害死更多的人。”
她的话，让萧行的眼神瞬间柔和下来。
他最欣赏的，便是她这份清醒与通透。她有女子的细腻与善良，却从不滥用。
“来看看我的计划。”叶蓁蓁将那张纸推到他面前，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对付张猛这种人，不能只靠武力压服。
要让他怕，更要让他离不开我们。”
萧衍的目光落在纸上，立刻被上面的内容吸引了。
清单被清晰地分为了三类：“倾销品”、“必需品”和“奢侈品”。
倾销品一栏，赫然写着“精盐”和“烈酒”。下面还有一行小字注解：利用空间提纯技术，小批量生产，以远低于市场的价格，迅速冲击柳城市场，扰乱其物价，制造民心依赖。
必需品一栏，则是新式农具、改良布匹和一些基础药品。
注解是：平价交换，解决柳城底层民众的刚需，为我方博取仁德之名。
而最让萧衍眼前一亮的，是奢侈品一栏。上面只写了两样东西：“香皂”和“玻璃镜”。
“这是何物?”萧行指着“香皂”二字，颇为不解。
叶蓁蓁神秘一笑，从旁边的箱子里拿出一块用油纸包好的、散发着淡淡花香的米白色方块。
“这东西，用猪油、草木灰和一些香料就能制成，清洁效果远胜现在的皂角。一块，我要卖到十两银子，而且只卖给柳城的达官贵人。
十两银子!
萧衍倒吸一口凉气。这个价格，足够一个普通家庭生活一年了!
“他们会买?”
“会的。”叶蓁蓁的笑容里带着一丝狡点，“对于那些不缺钱的贵妇人来说，只要东西够好、够独特，能彰显她们的身份，再贵她们也愿意。这叫“品牌溢价’。我们不仅要掏空张猛的府库，更要掏空他治下所有富人的口袋。’
萧衍看着眼前的女子，她说着这些经世济民、甚至是“阴谋诡计”的话时，眼睛亮得像是落满了星辰。
他忽然明白，他打下的江山，是骨架；而她正在描绘的这张蓝图，才是让这副骨架丰满起来的血肉与灵魂。
他伸出手，将她揽入怀中，下巴轻轻抵着她的发顶。
“所有事，都交给你。”他的声音里，是毫无保留的信任与依赖，“我只要在背后，为你撑起一片天，让你能随心所欲地去施展。”
叶蓁蓁靠在他坚实的胸膛上，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心中一片安宁。
她轻轻“嗯”了一声，将脸颊贴得更紧了些。
窗外，第一支前往柳城的商队已经集结完毕。车上装载着崭新的农具和精美的布匹，领队的人手中，还揣着几块被叶蓁蓁称为“敲门砖”的香皂。
一面绣着“萧”字的崭新旗帜，在晨风中猎猎作响，正准备开启一段注定不凡的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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