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递价格谈妥，包装成本压下来，订单稳定增长，账本上的数字终于好看了些。王龙飞和李强刚觉得能喘口气，老天爷就给了他们一个下马威。
这天下午，天色突然就阴了下来。不是平常那种多云，而是浓重的、带着铁灰色的乌云，从北边山头压过来，沉甸甸的，空气闷得人喘不上气。
“要下大雨了。”王龙飞抬头看了看天，眉头习惯性地皱起，“强子，赶紧的！把晒着的菜干收进来！大棚通风口关小点！新地的排水沟再疏通一下！”
李强也嗅到了空气中不寻常的湿气，扔下打包到一半的箱子就往院里冲。两人手忙脚乱地把晾晒的菜干抢收进屋，又跑去大棚调整通风口。
刚忙活完，豆大的雨点就砸了下来，噼里啪啦，又急又密，瞬间就连成了雨幕。风也跟着刮起来，卷着雨水，抽打着塑料布大棚，发出吓人的呼啦声。
“这雨…来者不善啊！”李强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有点担心地看着大棚。那简易结构，平时看着还行，遇上这种风雨，真怕它扛不住。
王龙飞没说话，检查了一遍大棚的固定绳，又冒着雨跑到新地头，看了看下午刚疏通过的排水沟。雨水已经汇成了浑浊的小溪，哗哗地往低处流，但还能撑住。
“问题不大。”他回到屋里，浑身湿透，但语气还算镇定，“只要别下太久。”
可这雨，丝毫没有停的意思。越下越大，天地间白茫茫一片，院里的积水很快就没了脚面。黄豆不安地在屋里转圈，对着窗外呜咽。
突然，“啪”一声脆响，紧接着是塑料布被猛烈撕扯的巨响！
“不好！大棚！”王龙飞脸色一变，抓起雨披就往外冲。李强也赶紧跟上。
大棚那边，景象让人心惊。狂风扯断了一根固定绳，一大片塑料棚顶被掀开，雨水夹杂着狂风倒灌进去！棚内的番茄黄瓜架子被吹得东倒西歪，刚坐果的小番茄被打落一地，混在泥水里。
“快！压住！”王龙飞吼着，和李强一起扑上去，死死拉住被风撕开的塑料布，用身体顶着，想把它重新固定。但风太大，雨水糊得眼睛都睁不开，根本使不上劲。
挣扎了几分钟，两人浑身泥水，冻得直哆嗦，棚顶却越撕越大。
“不行了飞哥！”李强喘着粗气喊，“风太大！顶不住！先保人吧！”
王龙飞看着棚里一片狼藉的菜苗，咬了咬牙，终于松开手：“撤！去检查鸡舍和地窖！”
鸡舍那边更让人揪心。简易的移动鸡舍虽然加固过，但在狂风暴雨里也摇摇晃晃。雨水从缝隙往里灌，鸡群挤在角落里，惊恐地尖叫着。固定鸡舍那边，老旧屋顶也开始漏雨，地上湿了一片。
地窖口倒是没事，但旁边堆着的准备做咸蛋的干黄土，被雨水冲得四处流淌，和成了稀泥。
两人在暴雨里奔忙，堵漏、排水、转移…能做的有限，更多的是眼睁睁看着心血被风雨摧残。
雨一直下到后半夜才渐渐变小。两人筋疲力尽地回到屋里，像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又冷又累，心情沉重。
这一夜，都没睡踏实。
天刚蒙蒙亮，雨彻底停了。两人迫不及待地冲出去查看灾情。
大棚最惨。近三分之一的棚顶破损，灌进去的雨水淹了菜畦，倒伏的植株、打落的果实泡在泥水里，一片狼藉。初步估算，损失了近三成的番茄黄瓜，还有刚试种的冰草、芝麻菜，几乎全军覆没。
鸡舍里，虽然没死鸡，但好几只鸡被淋湿后瑟瑟发抖，怕是容易生病。地窖口的黄土全废了。
新地的玉米苗和土豆秧倒是顽强，虽然被雨水打得有些倒伏，但大部分都挺住了，排水沟发挥了作用。
看着眼前的景象，李强眼圈有点红，声音沙哑：“飞哥…这…白忙活了啊…”
王龙飞没说话，蹲下身，从泥水里捞起一个还没成熟就被打落的小番茄，擦干净泥水，紧紧攥在手心。冰凉的触感让他打了个激灵。
损失是实打实的。直接的经济损失，还有耽误的时间，补种的投入…账本上，刚好看点的数字，又要变得难看了。
他沉默地站起身，开始清理现场。把破损的塑料布拆下来，扶正倒伏的架子，清理积水，把还有救的苗子小心扶起来…
李强看着他沉默忙碌的背影，也抹了把脸，抄起铁锹跟上去。
没有时间沮丧。地里的活，耽误不起。
中午，王龙飞更新了视频。镜头里，是大棚的破损和狼藉，是泥水里的落果，是两人浑身泥泞默默清理的身影。
标题很直接：《昨夜暴雨，大棚受损，损失不小。但地还在，人还在，收拾收拾，重新来过。》
没有卖惨，没有抱怨，只有平静的陈述和继续干活的画面。
评论区瞬间被加油和安慰刷屏：
“天哪！心疼博主！”
“农业就是看天吃饭！太不容易了！”
“加油！挺住！”
“需要众筹吗？我出份力！”
“人没事就好！地还在就有希望！”
“博主坚强！”
很多老客户下了加急订单，留言说：“不用挑，有啥发啥，帮你们回点血。”
“黄土坡老农”发来长语音，语气沉重又带着鼓励：“娃们受累了。天灾没办法，谁也扛不住。抓紧清园，消毒防病，补种快熟菜，减少损失。大棚结构得加固了，抗风能力太差。需要啥种子肥料，跟我说，我先赊给你们。”
王龙飞一条条看着，心里那点冰凉，被这些温暖的话语一点点焐热。
他回复了一条：“谢谢大家。损失能承受。大棚会加固。地，马上补种。”
下午，镇上五金店的老板开着三轮车送来了新的塑料布和加固材料。快递点的陈经理也打电话来，说极兔公司有个小额的农业灾害援助计划，可以帮他们申请一点补贴，虽然钱不多，是个心意。
王龙飞和李强忙着加固大棚，清理田地，准备补种子和种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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