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堂风门改造的成功,像一根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王得志的心里。他捏着那份印着 “勤俭节约积极分子” 的简报,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指尖几乎要将薄薄的纸页戳破。
他本以为,上次篮球场风波后,凌家该像被霜打蔫的草,再无抬头的力气;那个病恹恹的丫头,更该是惊弓之鸟,任他拿捏。可谁能想到,她竟借着 “技术革新” 的东风,悄无声息地冒了头,还得了家属委员会的表扬 —— 那奖状虽不值钱,却像一盏小小的灯,引来了旁人的目光。
更让他窝火的是,后勤处茶水间里,开始飘出些若有似无的议论。“老凌家这丫头,看着不起眼,倒挺有想法”“之前王副主任还想…… 现在看来,是看走眼了吧”。那些话像细碎的玻璃碴,扎得他耳朵疼,妒恨像疯长的藤蔓,在心底缠得密密麻麻,几乎要勒得他喘不过气。
“煮熟的鸭子,哪能让它飞了?” 王得志坐在办公室里,指尖在桌面上 “笃笃” 敲着,声音沉闷得像雷雨前的鼓点。他阴沉着脸,眼底翻涌着狠厉 —— 他看上的人,就算他不想要,也绝不能让她在别人面前 “出彩”;凌家想借着这点小事翻身,门都没有!
必须尽快动手,用最狠的手段,把这刚冒头的火苗掐灭,让凌家彻底沉底,让那个丫头知道,除了依附他,她别无选择。
王得志的算盘,打得比谁都精。他没急着跳出来,而是像躲在暗处的毒蛇,悄悄吐出信子,布下一张阴狠的网。
第一步,他找来了后勤科管账的老周 —— 那是他当年托关系塞进单位的亲信,平时收了他不少好处。“你把凌国栋这三年经手的物资账、报销单,都给我调出来,仔细查!” 王得志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别管大的小的,只要有一点疏漏,哪怕是领了钉子没签字,都给我记下来!”
他太了解凌国栋了 —— 性格软,做事瞻前顾后,在那个账本靠手写、记录全凭记性的年代,想找几个 “小辫子”,比从麻袋里摸豆子还容易。只要找到一点瑕疵,他就能把 “管理失职” 的帽子扣上去,再添点 “私吞物资” 的嫌疑,足够让凌国栋脱层皮。
第二步,他把几个平日里一起喝酒吹牛的狐朋狗友,约到了巷尾的小酒馆。油腻的花生米撒在桌上,劣质白酒倒满粗瓷碗,几个人的舌头很快就被酒精泡得发麻。王得志端着碗,似笑非笑地开口:“你们说,老凌家那丫头,最近是不是有点不对劲?”
“怎么不对劲?” 有人凑过来,眼里闪着八卦的光。
“你想啊,之前在篮球场,顾团长都特意过问了;现在又能提建议得奖…… 一个家属丫头,哪来这么大本事?” 王得志的话像钩子,轻轻一勾,就把话题引向了龌龊的方向,“我听说啊,她最近总往机关楼那边跑,也不知道是找谁……”
“哟!这么说,这里头还有猫腻?”
“啧啧,看着挺老实,没想到这么会来事……”
污言秽语像脏水,顺着酒桌泼洒开来。王得志没明说,却故意模糊了细节,让这些话像蒲公英的种子,随风飘出去,落地就能生根 —— 他要的,就是让 “凌薇攀附权贵” 的流言,在大院里疯传。
第三步,他甚至托人找到了社会上的几个二流子 —— 头发染得五颜六色,整天在街上晃荡,靠敲诈勒索过活。“你们帮我盯着个人,凌家那丫头,” 王得志塞过去几张皱巴巴的纸币,眼神阴鸷,“找个机会,给她点‘教训’。比如,让她在下班路上‘摔’一跤,或者…… 在没人的地方‘吓’她一下。别太过分,但要让她记住,谁才是能护着她的人。”
二流子们掂着钱,脸上露出不怀好意的笑,拍着胸脯保证:“您放心,这事包在我们身上!”
一张网,就这样悄无声息地张开,朝着凌家,慢慢收紧。
流言这东西,比春风里的柳絮还能飘,比夏天的暴雨还来得猛。尤其是这种沾着 “桃色”“权贵” 的闲话,更是有人愿意听、愿意传,像长了翅膀似的,没几天就飞遍了整个大院。
凌薇再去学习班时,刚走进活动室,原本热闹的说话声,就像被掐断了的琴弦,突然停了下来。几道异样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她身上 —— 有鄙夷的,有好奇的,还有看好戏的,让她浑身不自在。
之前和她坐在一起记笔记的姑娘,见她过来,悄悄往旁边挪了挪,拉开了距离;几个围着说话的长舌妇,看见她,立刻闭了嘴,却用眼神互相递着消息,嘴角还挂着嘲讽的笑。
“你看她穿的那样,是不是故意打扮给人看的?”
“听说她天天去机关楼,说不定是找顾团长呢……”
“王副主任之前还追过她,现在不吭声了,肯定是知道她的底细了!”
那些话,像冰冷的小石子,砸在凌薇的心上。她攥紧了手里的笔记本,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疼得她眼眶发热。可她知道,不能哭,不能辩解 —— 越辩解,越像 “此地无银三百两”,只会让流言传得更凶。
她只能把头埋得更低,默默走到角落里的位置坐下,像一尊沉默的石像,把所有的委屈和愤怒,都压在心底。
张莉娜是在水龙头边洗衣服时,听见隔壁院的刘婶说的。刘婶压低了声音,却故意让她听得清清楚楚,那些添油加醋的话,像脏水一样泼过来:“…… 听说凌家那丫头,天天往办公楼跑,跟领导不清不楚的…… 不然凭她,能得奖状?”
张莉娜手里的搓衣板 “啪” 地掉在地上,肥皂水溅了她一裤腿。她顾不上擦,拎着湿淋淋的衣服,像阵风似的冲回家,把洗衣盆狠狠摔在地上,水花溅得满地都是。
正好凌薇刚从外面回来,还没来得及进门,就被张莉娜堵在了门口。“你个不要脸的小贱货!丧门星!” 张莉娜的声音像破锣,尖利得能刺破耳膜,“我就知道你不安分!在外面勾三搭四,把我们老凌家的脸都丢尽了!你以为你得个奖状是凭本事?我看是用下作手段换来的!你怎么不去死!”
她说着,抓起门后的笤帚,劈头盖脸就往凌薇身上抽去。竹条抽在身上,火辣辣地疼,凌薇却没有躲闪,只是站在原地,任由那疼痛蔓延。
她抬起头,看着状若疯魔的张莉娜,眼神里不再是往日的怯懦,而是带着一种冰冷的悲哀 —— 这个家,从来没给过她一丝温暖,却总是在她最艰难的时候,给她最狠的一刀。
凌国栋下班回来,刚进门就听见吵闹声。得知缘由后,他的脸色变得铁青,却不是为了凌薇,而是为了那些 “丢人的流言”。他冲着张莉娜吼了一句 “别嚷嚷了!不怕邻居听见?”,可语气里满是无力感,没有半分维护女儿的意思。
最后,他疲惫地对凌薇挥挥手,声音沙哑:“你…… 你最近就别出去了,在家待着吧。”
一句话,像一把锁,把凌薇关在了家里。刚刚透过门缝看到的一点微光,瞬间被污浊的流言彻底淹没。
大院里的流言,像细密的雨,也飘进了师部的办公楼。
负责内部风气监督的李干事,在例行汇报时,犹豫着提起了这件事:“顾团长,最近家属区有些关于后勤科凌国栋女儿的传闻,内容不太好…… 您看,要不要派人去澄清一下,或者查一查源头?”
顾廷铮坐在办公桌后,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冷意。“源头查了吗?” 他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还在查,传播范围太广,源头藏得深,” 李干事顿了顿,补充道,“不过初步判断,可能和之前被批评的王得志有关联。他最近和几个社会闲散人员有接触,行为不太正常。”
“王得志……” 顾廷铮低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指尖在桌面上轻轻一点。又是他,像块甩不掉的狗皮膏药,阴魂不散。
他最厌恶这种用流言伤人的下作手段,更让他在意的是,这些流言刻意把他的名字和凌薇牵扯在一起,这触碰了他的底线。
“密切关注流言的动向,收集王得志和那些闲散人员接触的证据,一有情况立刻汇报,” 顾廷铮冷声下令,“至于流言本身,暂时不用干预。”
他要看看,躲在背后的王得志,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更想看看,那个一次次在困境中出乎他意料的女孩,这次会如何应对这场更凶险的风暴。
李干事领命离开后,顾廷铮走到窗前,目光投向家属区的方向。夕阳的余晖洒在错落的屋顶上,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辉,可他的眼神却像深潭,平静却藏着暗流。
他想起简报上那个小小的问号,想起篮球场上学她笨拙躲闪的样子,想起她归还纱布时惊慌失措的眼神,还有那个看似简单、却解决了实际问题的风门建议…… 这个女孩,像一本藏着秘密的书,每一次翻开,都能看到不一样的内容。
流言止于智者,却更需要力量来守护。顾廷铮拿起内部电话,拨通了警卫分队的号码,声音沉稳:“从今天起,加强夜间家属区的巡逻频次,重点关注后勤科凌国栋家附近的情况。安排两个人,进行隐蔽观察,有任何异常,直接向我报告。”
电话那头传来 “是” 的应答声,顾廷铮挂断电话,目光依旧停留在家属区的方向。夜色渐渐降临,一场无声的守护与较量,悄然拉开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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