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莉娜的脚步声顺着走廊蔓延,像鼓点敲在凌薇的神经上,每一步都踩得她心头发紧!
那片指甲盖大小的纸屑,此刻在墙角的光影里,宛如一枚即将引爆的微型炸弹 —— 上面勾勒的星际符号,是能将她拽入万劫不复深渊的铁证。它静静躺着,仿佛正用无声的嘲讽,戳穿她竭力维持的 “普通” 假象。
生死一线间,恐慌被求生的本能瞬间压垮。凌薇蹲着的身体未作半分迟疑,喉头骤然一紧,一阵剧烈的咳嗽破腔而出:“咳!咳咳咳……” 她顺势将握着抹布的手往前一伸,布料精准地盖住那片致命的纸屑,动作自然得像真被灰尘呛到般无懈可击。
紧接着,她借着咳嗽的力道,身体一歪,半跪在地上,用脊背和手臂筑成一道屏障,将藏着纸屑的角落牢牢护在身下。
门 “吱呀” 一声被推开,张莉娜探进头来,看见的便是凌薇咳得满脸通红、蜷缩在地的模样。眉头瞬间拧成疙瘩,嫌恶像潮水般漫上脸颊:“又作什么妖?咳成这样!干点活就装病,真是晦气!”
凌薇咳得肩头颤抖,声音带着哭腔,断断续续地挤出几个字:“灰…… 灰尘太大…… 呛到了……” 藏在抹布下的手指却飞快动作,指尖触到那片薄纸,立刻死死攥紧,仿佛要将它嵌进掌心。
“没用的东西!” 张莉娜啐了一口,不耐烦地转身,“赶紧弄完滚出来,别在屋里碍眼!” 她从未多想,只当这是凌薇偷懒的伎俩,骂骂咧咧地去帮凌国栋搬柜子。
脚步声渐远,凌薇才像被抽走所有力气,咳嗽声缓缓停下。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贴在衣服上冰凉刺骨。她缓缓摊开手心,那片纸屑像烧红的烙铁,烫得她指尖发麻。
迅速将纸屑塞进外套内袋最深处,她强撑着站起身,反复检查藏匿点,确认再无遗漏,悬着的心脏才稍稍回落。
这一次,她又与暴露擦肩而过。可那短暂的窒息感,像警钟在脑海里轰鸣 —— 所谓的安全,不过是脆弱的泡沫,任何一点疏忽,都可能让她粉身碎骨。
接下来的几日,后勤科被高强度的人力搬运裹挟。凌国栋每天拖着灌了铅似的身体回家,腰酸背痛得连说话都没力气,唉声叹气像沉重的石头,压得家里气氛愈发压抑。
张莉娜既心疼丈夫,更心疼可能被扣掉的奖金,怨气没处发泄,便将怒火全撒在凌薇身上。饭桌上的白眼、扫地时的摔摔打打,无不是对凌薇的刁难。
更过分的是,为了节省人手,张莉娜竟勒令凌薇去仓库打杂:“你也别在家闲着!去仓库登记数量、递递茶水,别总像个闲人似的让人伺候!”
凌薇无法反抗,只能攥紧衣角,默默点头。
再次踏入仓库,那台庞大的传送带像一头瘫倒的巨兽,浑身锈迹斑斑,再无往日运转时的活力。周围的战士和后勤人员挥汗如雨,肩扛手抬的身影在仓库里穿梭,沉重的喘息声、木箱碰撞声交织成一片疲惫的乐章。
凌薇的心情像被浸了水的棉花,沉重又憋闷。她比谁都清楚,传送带的症结不过是一个磨损的齿轮,只要按她脑中的方案,用最低的成本、最短的时间就能修复,让所有人从这繁重的劳作中解脱。
可她只能将话咽回肚子,像个透明人般沉默。
她捧着登记本,低着头穿梭在人群中,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偶尔有年轻士兵笑着搭话:“小同志,累不累?歇会儿吧!” 她也只是怯生生地摇头,连声音都不敢多放,生怕言多必失。
可目光却像被磁石吸引,一次次不由自主地飘向那台故障的传送带。大脑如同高速运转的扫描仪,自动拆解着每一个部件,验证着方案里的细节 —— 齿轮的齿数、热处理的温度、安装的精度,每一个数据都清晰如昨。
这种明知答案却必须闭嘴的痛苦,比体力劳作更磨人。像有无数只蚂蚁在心头爬,痒得难受,却连抓挠的资格都没有。
午后的阳光透过仓库天窗,洒下斑驳的光影。几个技术股的人走进来,为首的正是陆文渊。他们是来做最后一次现场确认,为报废申请收集数据。
陆文渊围着传送带踱步,手里的笔在本子上不停写写画画,眉头皱得能夹碎蚊子。显然,即便他是技术痴,面对这台老旧设备,也束手无策。
凌薇正低头清点刚搬来的木箱,刻意离他们远远的,只想赶紧完成工作离开。
突然,身后传来一阵惊呼!凌薇下意识回头,只见一个年轻战士因过度疲劳,脚下一个趔趄,肩上的木箱失去平衡,像失控的巨石,朝着她的方向砸来!
“小心!” 喊叫声此起彼伏。
凌薇瞳孔骤缩,大脑瞬间空白。可身体却凭着星际时代刻进骨子里的危险预判,做出了本能反应 —— 没有后退,没有躲闪,反而迅速向前踏了一小步,身体微微侧转,一只手精准地落在木箱侧面的受力点上,轻轻一推一引!
动作快得像一道闪电,幅度小得几乎看不见,却暗含着精妙的力学原理。下坠的木箱被这股巧劲一带,势头微微偏斜,“哐” 的一声闷响,擦着她的身体砸在地上,溅起的灰尘扑了她一身,却未伤她分毫。
整个过程不过一秒,周围的人却惊出一身冷汗。反应过来后,纷纷围上来:“没事吧?没砸到你吧?”“刚才太险了!你反应真快!”
凌薇也吓了一大跳,心脏狂跳不止,后怕的寒意顺着脊椎往上窜。她立刻低下头,恢复那副受惊的模样,声音带着颤抖:“没…… 没事,谢谢大家……”
可她没注意到,一直专注研究传送带的陆文渊,恰好抬头目睹了全程。
陆文渊的目光骤然凝固,推了推眼镜,眼底闪过技术员特有的光芒 —— 那是看到精妙解决方案时的惊异与探究。普通人遇到这种情况,要么惊慌躲闪,要么硬扛,绝不可能如此冷静地用巧劲化解!这背后,是对力学和物体运动轨迹的深刻理解。
风箱旁的随口一提、篮球场的意外、再到今天的惊险一刻…… 一个个碎片在他脑中串联,看向凌薇的眼神里,好奇像藤蔓般疯长,愈发浓厚,也愈发困惑。这个看似怯懦的女孩,身上藏着太多无法解释的秘密。
仓库里的骚动,像波纹般扩散,惊动了正在附近巡视的顾廷铮。
他带着两名军官大步走来,军靴踩在地面上,发出沉稳的声响。冷峻的目光扫过仓库,不过几秒,便将情况尽收眼底。
“怎么回事?”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与生俱来的威严,嘈杂的仓库瞬间安静下来,连呼吸声都变得轻微。
负责带队的军官连忙上前,将刚才的虚惊一场娓娓道来,末了特意补充:“幸好这位小同志反应快,没出意外。”
顾廷铮的目光随之落在凌薇身上。她低着头,刘海垂下来遮住眉眼,恨不得把自己缩进地缝里,像只受惊的兔子。
他的视线在她身上停留了两秒。
又是她。
反应快?
顾廷铮的思绪飞速转动 —— 篮球场上,她惊慌失措地躲闪,像只笨拙的小鹿;归还纱布时,她脸色苍白,吓得几乎说不出话。可每次意外,她都恰好在场,且总能以一种看似侥幸、实则透着古怪的方式化解。
他的目光像鹰隼般锐利,仿佛能穿透她低垂的头颅,看清她隐藏的心思。
凌薇能清晰地感觉到那道如有实质的视线,头皮发麻,手指紧紧攥着登记本,将头埋得更低。
万幸,顾廷铮并未多问,只是对带队军官吩咐:“注意安全,合理安排工作量,别让同志们过度劳累。” 说完,便带着人继续巡视。
可在他转身的瞬间,眼角的余光却不经意地扫过两点 —— 一是那台故障的传送带,二是站在传送带旁、目光仍黏在凌薇身上的陆文渊。那一眼极快,却藏着不易察觉的探究,像投入湖面的石子,在心底泛起细微的涟漪。
巡视结束后,仓库又恢复了之前的忙碌。凌薇心有余悸,只盼着快点结束工作,逃离这个让她不安的地方。
可就在她低头填写登记表格时,一张折叠的小纸条,像一片羽毛,悄无声息地滑进了登记本的夹缝里。
凌薇一愣,猛地抬头。只见陆文渊刚从她身边走过,步伐平稳,神色如常,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继续走向传送带检查设备。
她的心猛地一跳,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手指微微颤抖,借着身体的遮挡,迅速将纸条捏在手心,指尖传来纸张的粗糙触感。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凌薇一路快步走回家,反锁房门,背靠着门板大口喘气。直到确认安全,她才摊开手心,小心翼翼地展开那张纸条。
纸条是从笔记本上撕下来的,边缘还带着毛糙的痕迹。上面没有一个字,只画了一个简单的老式风箱草图,在风箱的关键部位,画着一个大大的问号 —— 这是陆文渊对她上次 “胡话” 的追问,用一种极其隐蔽的方式。
凌薇盯着那个问号,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陆文渊的执着,远超她的想象!他根本没有放弃,反而像个耐心的猎人,一步步紧逼。
更让她心惊的是,纸条背面,有几道用铅笔无意划出的印痕。那印痕的走势、弯曲的弧度,竟与她之前遗失的那片碎纸上的星际符号,有着几分诡异的相似!
是巧合吗?还是…… 陆文渊早就看到了那片碎纸,甚至已经对符号产生了怀疑?
凌薇攥着纸条的手指越收越紧,纸张被捏得皱起。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下来,屋内的光线越来越弱,像一张无形的网,将她困在其中。疑虑像藤蔓般缠绕住她的心脏,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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