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极那孤注一掷的豪赌,如同在干燥的草原上投下了一颗火种,瞬间燃起了燎原大火。后金八旗最后能战之兵,约四万余人(其中真满洲精锐已不足两万,余者为蒙古附庸和汉军旗),在皇太极的亲自率领下,如同扑火的飞蛾,绕开了重兵布防的宣大和山海关,选择了多年未经大战、防御相对松懈的蓟镇长城防线!
蓟镇官兵承平日久,武备废弛,如何能抵挡得住这群被饥饿和绝望逼疯了的野兽?数个隘口在短短数日之内被接连突破!八旗铁蹄踏破边墙,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地冲入了京畿平原!
“建奴入寇!蓟镇告急!”
“虏骑已过密云!兵锋直指通州!”
“京师戒严!九门紧闭!”
一道道染血的告急文书,以最快的速度飞递入北京城,送进了紫禁城。整个京城,瞬间陷入了极度的恐慌和混乱之中。崇祯皇帝在乾清宫接到消息,惊得差点从龙椅上滑落,脸色惨白如纸。
“快!快传旨!命令天下兵马勤王!尤其是王承渊!让他立刻率宣大精锐,火速入卫京师!快!!”崇祯的声音因为恐惧而尖锐变形。他此刻再也顾不得什么猜忌和制衡,唯一的念头就是保住他的京城,他的皇位。
然而,此时的宣大总督府,却呈现出一种异样的平静。
八百里加急的勤王诏书和崇祯措辞近乎哀求的密信,几乎同时送到了王小伟的案头。
书房内,周遇吉、徐锐、谢石头等核心将领齐聚,人人脸上都带着兴奋和跃跃欲试的战意。
“太师!皇太极这老狗终于忍不住出来送死了!请太师下令,末将愿为前锋,定将这伙建奴全歼于北京城下!”徐锐第一个请战,拳头攥得咯咯作响。
周遇吉相对沉稳,但眼中也燃烧着战火:“太师,此乃天赐良机!皇太极倾巢而出,后方必然空虚。我军以逸待劳,可正面迎击,亦可派奇兵出关,直捣沈阳!”
所有人都看着王小伟,等待着他最终的决断。这是一场期待已久的决战,是彻底解决北方边患的绝佳机会!
王小伟看着地图上那支代表皇太极的、正快速向北京推进的箭头,脸上没有任何惊慌,反而露出一丝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冷笑。
“皇太极,他终于走到了这一步。狗急跳墙,困兽犹斗。”他缓缓站起身,手指重重地点在北京城的位置上。
“救,当然要救。”王小伟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北京不能有失,至少,现在不能。”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森然:“但是,怎么救,何时救,救完之后又如何……却由不得崇祯和朝堂上那群废物指手画脚了!”
他目光扫过众将,开始下达一条条清晰而冷酷的命令,如同一位最高明的棋手,落下了决定棋局走向的关键之子:
“第一,出兵! 但不是立刻全军压上!周遇吉,由你挂帅,率领‘燎原营’全部、‘神机营’主力,并五万精锐步卒,共计八万大军,打出‘奉诏勤王,剿灭建奴’的旗号,大张旗鼓,缓缓向北京方向推进! 记住,是缓缓推进!沿途广布哨探,稳扎稳打,不必急于与虏骑接战!”
“第二,待机! 我们要让皇太极的兵锋,好好吓一吓北京城里的皇帝和百官!也要让天下人都看清楚,离开了我们,朝廷是多么的无能!更要让皇太极这把火,烧得再旺一点,把他的力气和侥幸心理,都耗在北京城下!”
“第三,抄底! 徐锐!”
“末将在!”徐锐精神大振。
“命你率领‘锐士营’全部,以及五千最精锐的骑兵,携带所有连珠铳和足够的弹药补给,一人双马,轻装简从,不走官道,绕行北线,出张家口,直插辽西! 你的任务,不是攻城,而是横扫辽河套! 将皇太极留在老巢的那些老弱妇孺、残余兵力,还有他来不及带走的粮食、牲畜,能俘获的俘获,能摧毁的摧毁! 我要你,彻底荡平他的根基! 让他就算能从北京逃回去,也无家可归!”
“末将领命!”徐锐眼中闪过嗜血的光芒,这个任务,远比在北京城下硬碰硬更合他的胃口。
“第四,定策!”王小伟最后将目光投向一直沉默的谢石头,“神机营剩余部队,以及宣大留守兵力,由你统筹,确保后方万无一失!同时,以我的名义,发布 《讨建奴檄》 ,传檄天下!将皇太极历年罪行,尤其是使用瘟疫毒计的卑劣行径,公之于众!昭告天下,我王承渊,此次兴兵,不为勤王虚名,只为诛灭此獠,永绝后患!”
一道道命令,如同水银泻地,瞬间将整个宣大战争机器激活。大军开拔,铁骑北上,檄文飞传!
王小伟的战略意图清晰无比:他不仅要救北京,更要借此机会,彻底废掉皇太极和他的后金政权!他要用皇太极的人头和他后金的覆灭,来为自己加冕,奠定他无可动摇的霸主地位!
北京城外,烽火连天。 皇太极的军队已经兵临城下,开始围攻北京九门。城上明军(主要是京营)战战兢兢,崇祯皇帝一日数惊,不断催促各地勤王兵马,尤其是王承渊的动向。
当他得知王承渊终于出兵,但却“缓缓而行”时,气得几乎吐血,连发数道措辞严厉的圣旨催促。但王小伟置若罔闻,他的军队,如同精准的钟表,按照他自己的节奏,不紧不慢地向着北京压迫而来。
而徐锐率领的那支真正的利剑,已经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没入了辽西的草原,直扑后金那已然空虚的心脏!
大局已定!
王小伟站在点将台上,看着远去的滚滚烟尘,负手而立。风吹动他的披风,猎猎作响。他的目光,似乎已经穿透了时空,看到了北京城下的狼狈,看到了辽河套的烽烟,也看到了那即将到来的,由他亲手缔造的新时代。
“皇太极,你的时代,结束了。”他轻声自语,嘴角勾起一抹掌控一切的弧度,“而这天下,该换一种活法了。”
(第二十七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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