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烧的箭矢如同插在柴国柱心口的毒刺,那行“王承胤人头来换”的字迹在冰冷岩壁上无声地燃烧着,将副总兵的怒火与恐惧彻底点燃。谷口方向的咆哮和军阵的混乱如同沸腾的油锅,但王小伟已不再关心。
“走!”他低喝一声,一夹马腹,黑色战马如同离弦之箭,率先冲向山谷深处曲折的未知。周大胡子和孙癞子咬紧牙关,驱赶着疲惫不堪的坐骑紧随其后。赵六子在颠簸中发出痛苦的呻吟,张有财则像条死鱼般在马背上晃荡。
狭窄的山谷通道在身后迅速退去,追兵的怒吼和集结的鼓噪被呼啸的山风撕扯得支离破碎。前方的道路愈发崎岖,两侧的崖壁更高更陡,冰雪覆盖的山体在阴沉的天光下泛着冷硬的青灰色。积雪更深,马匹前行异常艰难,速度不得不一再放缓。
王小伟目光锐利如鹰隼,不断扫视着两侧的地形和前方的道路。他强大的方向感在脑海中迅速构建着这片陌生山地的轮廓,寻找着可能的生路和致命的陷阱。肩头的旧伤在持续的颠簸和寒冷刺激下隐隐作痛,但坚韧的肌肉组织和强大的恢复力正不断抚平着撕裂感,每一次呼吸都带动着胸腔的起伏,将冰冷的空气转化为支撑行动的燃料。
“头儿…这…这路太难走了!马快不行了!”周大胡子喘着粗气喊道,他的马驮着两人,早已大汗淋漓,口鼻喷着浓重的白气,步履蹒跚。
孙癞子座下的马伤处还在渗血,更是摇摇欲坠。
王小伟勒住缰绳,黑色战马人立而起,发出一声嘹亮的嘶鸣,稳稳停住。他翻身下马,动作矫健有力,落地无声。他走到周大胡子的马旁,伸手探了探赵六子的额头,滚烫!又在张有财肥厚的脖颈处按了按,脉搏微弱但尚存。
“下马!”王小伟果断下令,“马不行了,人也撑不住。找地方避风雪,生火!”
他的目光迅速锁定前方不远处,一处巨大的、向内凹陷的山岩。岩壁上方有突出的巨石遮挡,下方形成了一片相对背风、积雪较浅的凹地,像个天然的石窟入口。
三人合力,将几乎虚脱的赵六子和死沉死沉的张有财拖下马背,连拉带拽地弄进岩凹深处。王小伟则迅速将三匹疲惫的战马牵到岩凹最外侧,用绳子简单系在突出的岩石上,尽量让它们挤在一起互相取暖。
岩凹内空间不大,但足以容纳五人。地面是冻硬的泥土和碎石,比外面暖和不少。刺骨的寒风被巨大的岩石阻挡了大半,只有尖利的呼啸声在头顶盘旋。
“周大胡子,生火!用能找到的最干的木头!”王小伟命令道,同时自己则拔出匕首,走到岩壁旁一块相对平整的石壁前,用刀尖在冻土上飞快地刻画起来。他在绘制简单的地形标记和记忆中的追兵方位。
周大胡子立刻行动起来,用火折子点燃了从马鞍旁搜刮来的、相对干燥的碎木屑和茅草。微弱的火苗跳跃起来,带来一丝珍贵的热量和光明。孙癞子则哆哆嗦嗦地蜷缩在火堆旁,贪婪地汲取着那点暖意。
王小伟画完图,走到火堆旁。他从怀里掏出最后几块从夜袭者身上搜刮的肉脯,用小刀切成极小的碎块,分给周大胡子和孙癞子。“省着吃,补充体力。”他自己只嚼了一小块,坚硬粗糙的肉干在口中被强大的咬合力碾碎,混合着唾液艰难咽下,胃里的饥饿感稍稍缓解。
他走到赵六子身边,摸了摸他滚烫的额头,眉头紧锁。没有药,风寒在这个时代足以致命。他解开赵六子破烂的棉袄,露出瘦骨嶙峋的胸膛。然后,他抓起一把冰冷的积雪,用破布包裹,做成一个简易的冰袋,敷在赵六子的额头和腋下。又撕下自己棉袄内衬相对干净的一块破布,沾了雪水,小心地擦拭着赵六子干裂的嘴唇。
“头儿…六子他…”周大胡子看着王小伟的动作,声音有些发涩。
“尽人事。”王小伟声音平静,手上的动作却异常稳定。他在用现代战场急救的知识对抗着这个时代的死神。
就在这时!
呜——呜——呜——
一阵如同万千厉鬼同时哭嚎的、凄厉无比的风声,猛地从山谷深处席卷而来!那声音带着一种毁灭性的力量感,瞬间压过了之前所有的风声!
岩凹外,原本还算清晰的山谷景象,在几个呼吸间就被一片狂暴的、如同实质般的白色帷幕彻底吞噬!狂风卷起地上的积雪和山崖上的浮雪,形成一片遮天蔽日的白色混沌!能见度瞬间降至不足五步!气温仿佛在刹那间又骤降了十几度!
“白毛风!!”周大胡子骇然失声,脸色瞬间惨白如纸,“是白毛风!完了!碰上这东西,十死无生啊!”
孙癞子更是吓得魂飞魄散,整个人缩成一团,牙齿咯咯作响。
白毛风!草原和山地最恐怖的杀手之一!高速旋转的寒风卷起粉雪,形成破坏力惊人的暴风雪流,能瞬间将人畜冻僵、掩埋!
狂风如同无数只冰冷的巨手,疯狂地撕扯着岩凹外的一切!系在岩石上的战马发出惊恐绝望的嘶鸣,被吹得站立不稳!岩凹入口处,狂暴的雪流如同白色的瀑布般倒灌进来,瞬间就扑灭了刚刚燃起的微弱火堆!冰冷的雪沫劈头盖脸地打在几人身上,带来刺骨的寒意!
“往里退!快!”王小伟厉声吼道,一把抓起昏迷的赵六子,用自己宽阔的后背挡住倒灌的雪流,迅速退向岩凹最深处!周大胡子也拖着吓傻的孙癞子和死猪般的张有财往里挪!
岩凹最深处的空间更加狭窄低矮,勉强能容纳五人蜷缩。倒灌的雪流被王小伟的身体和狭窄的入口阻挡了大半,但刺骨的寒意和无孔不入的雪沫依旧让人如坠冰窟。
呜嗷——呜嗷——
在白毛风那令人心悸的狂啸声中,隐隐约约,似乎夹杂着几声悠长、凄厉、穿透力极强的……狼嗥!声音从山谷深处传来,带着一种嗜血的渴望,仿佛在应和着这天地之威!
“狼…狼群!”孙癞子吓得魂飞魄散,声音都变了调,“是狼群!它们…它们闻到人味了!我们死定了!”
周大胡子也是面无人色,握紧了手中的腰刀,但手指冻得僵硬。在这样恐怖的白毛风里,狼群比追兵更可怕!它们是雪原上最狡猾、最耐心的猎手!
王小伟将赵六子护在身后,背靠着冰冷的岩壁,眼神在昏暗中闪烁着锐利的光芒。他侧耳倾听着风中的狼嗥,判断着方向和距离。同时,他敏锐地感觉到,岩凹入口处倒灌的积雪正在迅速增厚,形成了一道天然的雪坝,反而在一定程度上阻挡了更猛烈的风雪灌入。
“闭嘴!”他低声呵斥孙癞子,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稳定力量,“风在帮我们!雪堵住了口子,狼一时半会儿进不来!省点力气,保持体温!”
他一边说,一边迅速解开自己破烂但相对厚实的棉袄,不顾刺骨的寒冷,将棉袄裹在了意识模糊、浑身滚烫的赵六子身上。自己则只穿着一件单薄的、同样破烂的夹袄,强健的肌肉线条在昏暗的光线下若隐若现,皮肤表面迅速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但核心体温在强大的身体素质支撑下,依旧顽强地维持着。
“头儿!你…”周大胡子看到王小伟的动作,惊愕出声。
“我撑得住。”王小伟的声音不容置疑,他活动了一下裸露的手臂,肌肉在寒冷中微微绷紧,如同精钢锻造,“周大胡子,孙癞子,抱团!互相搓手搓脚!别让身体冻僵!张有财那身肥肉,把他推到风口挡着!”
孙癞子闻言,如同抓住救命稻草,立刻和周大胡子紧紧挤在一起,互相用力搓揉着冻僵的手脚。张有财则被他们粗暴地推到岩凹入口雪坝的边缘,用他那肥胖的身体充当了最后一道肉盾屏障,冻得他呜呜直叫。
王小伟则背靠岩壁,双腿微曲,如同扎进冻土的标枪。他闭上眼,调整呼吸,进入一种类似冬眠的深度调息状态。每一次呼吸都悠长而深沉,调动着身体最深层的热量储备,对抗着无孔不入的酷寒。强大的心血管系统和肌肉组织高效运转,维持着核心器官的活力。他如同一块在风雪中淬炼的寒铁,等待着破冰而出的那一刻。
岩凹外,白毛风的咆哮如同末日降临。狼群的嗥叫声在风中断断续续,忽远忽近,如同索命的号角。岩凹内,黑暗、寒冷、恐惧和绝望几乎要将人吞噬。
时间在极致的寒冷和恐惧中缓慢流逝。不知过了多久,赵六子的呼吸似乎平稳了一些,滚烫的额头在王小伟冰冷的棉袄包裹下,温度似乎有所下降。周大胡子和孙癞子靠互相搓揉和体温勉强支撑着。张有财肥硕的身体被冻得瑟瑟发抖,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就在孙癞子感觉自己快要冻僵,意识开始模糊的时候……
呜嗷——!
一声格外清晰、格外接近的狼嗥,仿佛就在岩凹入口外响起!带着一种发现了猎物的兴奋和残忍!
紧接着,是爪子刨抓积雪的嗤嗤声!还有低沉的、威胁性的呜呜声!
狼群!它们找到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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