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沉如墨,城南别院的书房烛火通明,却驱不散那浓得化不开的阴霾。
端木珩立于案前,手指有节奏地叩击着桌案。他早已冷静下来,脑海中将今日所发生的事又细细回想了一遍——上官徽私会阮云归,得了这诡异的“寂息散”;上官玄从主宅离开后,竟也直奔望云轩……
他们到底在谋划什么?还是只是为了帮助上官徽逃脱?他的眉头紧皱,手指的叩击声在寂静中愈发清晰。
不能再等了,他忽然顿住动作,眼神变得凌厉。不管他们的最终目的是什么,定不是他所愿见到的局面,他必须主动出击。
“来人!”他朝着门外沉声喝道。
赵睿应声推门而入,感受到室内低沉地气压,躬身问道:“将军有何吩咐?”
端木珩的声音冷得没有一丝起伏:“你亲自带一队绝对可靠的人,立刻去一趟望云轩。”
他略一停顿,眸中闪过狠戾之色:“不必隐蔽,直接以搜查北疆逃犯、维护洛阳宵禁为由,给我彻查望云轩!特别是阮云归所居之处,一寸都不许放过!我要知道,他们到底在里面藏了什么、说了什么!”
赵睿心中一震。此举无异于直接打草惊蛇,更是毫不掩饰地对上官家和阮云归的挑衅!他犹豫一瞬,却还是躬身抱拳:“末将领命。”
“还有,”端木珩补充道,语气森然,“‘请’阮云归回来‘协助调查’。态度‘客气’些,但若他抗命……你知道该怎么做。”
“是!”赵睿深知其中分量,转身快步离去。
书房内再次恢复死寂。端木珩缓缓坐回椅中,疲惫地揉了揉清明穴。他知道此举冒险,甚至可能落入他人圈套。但他已顾不了那么多。北疆八年的腥风血雨教会他,有时最快的刀,才是最有效的破局之法。
他倒要看看,当冰冷的刀锋直接架在脖子上,那位光风霁月的阮先生,和他那好舅兄,还能不能继续那般从容淡定!
而他那位一心想要“解脱”的夫人……若她知道因她一时私会,即将掀起怎样的惊涛骇浪,可会有一丝后悔?
端木珩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眼中却并无多少笑意。他起身走到窗前,今夜无月,唯有浓墨般的黑暗笼罩着整个别院,仿佛连空气都凝滞了。
此时,赵睿已带着一队人马匆匆朝望云轩赶去。马蹄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打破了城西的清幽静谧。
望云轩外,火把骤然亮起,跳动的火焰将幢幢人影拉长,映照在紧闭的门扉上,显得格外肃杀。
赵睿一身戎装,按剑立于门前,声音洪亮却冰冷:“奉端木将军令,搜查北疆潜逃要犯!即刻开门!”
一青衣小童闻声匆忙赶来,还未及开口周旋,便被两名亲兵毫不客气地推开。沉重的木门被强行撞开,甲胄森然的兵士如潮水般涌入,瞬间控制了各处要道。
雅室内,上官玄与阮云归对坐弈棋,香茗未冷。突如其来的喧嚣与火光令两人同时蹙眉。上官玄猛地起身,面色沉郁:“放肆!此乃上官家私产,何人敢在此喧哗!”
赵睿大步踏入室内,目光锐利的扫过两人,微微抱拳,礼数周到却难掩强硬:“上官大人,阮先生。惊扰了。末将奉端木将军之命,追查北疆逃犯,据线报疑犯可能潜匿于此,需即刻搜查,还请二位行个方便。”
“逃犯?”上官玄冷笑一声,挡在阮云归身前,“赵统领,搜拿逃犯搜到我上官家头上,还这般阵仗?”
“军令在身,不得已而为之。望上官大人见谅。”赵睿不再多言,挥手示意,“搜!仔细搜,任何角落不得遗漏!”
兵士们立刻行动起来,翻箱倒柜之声四起,毫不顾忌此地雅致与主人颜面。
阮云归始终静坐原地,神色平静无波,仿佛眼前这场突如其来的搜查与他无关。他只缓缓放下手中茶盏,目光淡然地掠过那些粗暴翻查的兵士,最后落在赵睿紧绷的脸上。
“赵统领,”他开口,声音清润如常,“可是端木将军对我有何误会?若有疑问,阮某愿当面与将军解释清楚,何须如此兴师动众,惊扰四邻?”
赵睿对上他那双过于平静的眼睛,心中莫名一凛,但想起端木珩的命令,仍是硬声道:“末将只是奉命行事。阮先生若想解释,待搜查完毕,可随末将回府,亲自向将军言明。”
“请他回府?”上官玄怒极,“赵睿!你这是要拿人?!”
“上官大人言重了。”赵睿语气不变,“只是请阮先生协助调查而已。”
就在这时,一名亲兵快步从内室走出,手中捧着一个锁着的紫檀木盒,呈给赵睿:“统领,在内室床下暗格发现此物,甚是隐蔽!”
那木盒样式古朴,锁孔精密,一看便知并非寻常之物。
阮云归的目光在触及那木盒时,几不可察地微微一动。
上官玄的脸色也瞬间变了变。
赵睿接过木盒,掂量了一下,目光锐利地看向阮云归:“阮先生,此乃何物?为何藏得如此隐秘?”
阮云归尚未回答,上官玄已抢先一步厉声道:“此乃私物!赵睿,你莫要欺人太甚!”
赵睿却不理他,只盯着阮云归:“阮先生,请打开它。”
空气瞬间绷紧,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只小小的木盒上。火把的光芒在盒面上跳动,映照出冰冷而诡异的纹路。
阮云归沉默片刻,终是轻轻叹了口气,自怀中取出一枚小巧的钥匙。
“不必劳烦兵士了,”他淡淡道,声音里听不出丝毫情绪,“此乃家师临终前托付之物,并非什么逃犯线索。既然将军心存疑虑,一看便知。”
钥匙插入锁孔,发出轻微的“咔哒”声。
木盒,应声而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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