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墟的风沉得像灌了铅，刮过脸颊时带着针扎似的疼，连呼吸都裹着股腐臭的煞气。沈砚攥着三玉的手沁满冷汗，玉身白光忽明忽暗，映得前方那团黑影愈发狰狞——它每往前挪一步，地面就颤一下，震得众人心口发紧，像是有只无形的手在攥着心脏。
“小心！”凌霜突然拽住沈砚的胳膊，短刃劈向身侧虚空。寒光闪过的刹那，一团黑气凝成人形，指甲泛着黑紫，直抓沈砚胸口的生息珠。短刃斩中黑气时，那东西发出凄厉尖叫，化作黑烟消散，可凌霜掌心的半块糖却突然烫起来，竟映出个迷你虚影——六岁的阿澈举着另一半糖，踮脚够他的手，声音脆生生的：“哥，别让黑东西抢了好东西呀！”
虚影贴在短刃上，刃身灵光骤然暴涨。凌霜心口一酸，突然想起多年前阿澈误食煞气草，他就是用半块糖给弟弟压惊，那时糖块也像这样发烫，煞气草的毒竟真的退了些。“阿澈的糖能克煞灵？”这念头刚闪过，远处的黑影突然转头，猩红的眼睛锁定他，黑气翻涌着化作无数触手，直扑过来。
“清瑶，抓紧剑穗！”陆问心突然将苏清瑶护在身后，断剑劈向迎面而来的触手。他攥剑的指节泛白，肩头旧伤又开始渗血，可更让他心慌的是掌心的剑穗——那是分路前掰给苏清瑶的，此刻竟隔着衣料传来微弱的刺痛，像她在远方喊他。
苏清瑶攥着剑穗的手确实在抖。丝线突然勒得掌心发疼，穗子上陆问心的血迹慢慢晕开，与她指尖的血融在一起——那是他掰剑穗时不小心割破手指沾上的。“陆大哥！”她刚出声，剑穗的刺痛突然加剧，疼得她弯下腰，眼泪砸在穗子上，“你在受伤……我帮你！”她咬着牙将灵力注入剑穗，金光顺着丝线蔓延，竟顺着风飘向陆问心的断剑。
陆问心的断剑突然亮了亮，他咳了口血，却忍不住笑：“清瑶的灵力，到了。”
无相殿终于撞进视野，可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都僵住。殿门被撞得粉碎，木屑散落一地，玄机子的法杖斜插在台阶上，杖顶晶石的绿光微弱得像风中残烛。那三丈高的煞灵盘踞在殿前，黑气裹着它的身躯，只偶尔露出猩红的眼，扫过众人时，带着刺骨的恶意。
“别过来！”玄机子从殿内跌撞着走出，道袍被煞气染黑大半，嘴角挂着血，却死死护着怀里的古籍，“这不是普通煞源！是煞源三百年滋养出的‘煞灵’，无相邪君当年都控不住它，全靠诛神阵压着！现在阵破了，它醒了！”
“三脉灵物能净化它吗？”沈砚举着生息珠，三玉突然与星髓、玄武镜碎片同时发光，连成一片暖芒。
“能！但要四人持灵物站三脉阵位，以灵力催动合璧！”玄机子突然咳得厉害，古籍掉在地上，页面展开，露出合璧图谱，“可……可古籍上写了，合璧要‘以命为引’，你爹当年……”话没说完，煞灵突然嘶吼着挥出巨爪，黑气直扑玄机子。
“前辈！”苏珩立刻挡在玄机子身前，玄武镜碎片的蓝光凝成屏障。可黑气撞在屏障上时，碎片突然裂了道缝，苏珩肩头的旧伤瞬间渗血——那是多年前他为护苏清瑶，用“以命为引”挡煞气留下的伤。
“我来牵制煞灵！”凌霜突然冲出去，短刃裹着阿澈的虚影，直刺煞灵的眼睛。虚影碰到黑气时发出“滋滋”声，像冰被烧化，可阿澈的衣角却在慢慢透明。“阿澈，再撑会儿！”凌霜嘶吼着，将最后一丝灵力注入短刃，却见煞灵的巨爪突然拍下来，带着毁天灭地的力道。
“凌霜！”沈砚刚要冲过去，却被苏清瑶拽住：“我们得进殿合璧！这是凌霜的意思！”她举着剑穗，金光正护着凌霜的后背，“剑穗在帮他，阿澈的虚影也在帮他，我们不能让他们白扛！”
三人冲进殿内，地面的三脉纹路泛着微光。沈砚持生息珠站人脉位，苏珩握星髓站地脉位，陆问心攥三玉站天脉位，可中位还空着。“我来！”苏清瑶立刻站过去，双帕展开，玄武镜碎片的蓝光裹着她的灵力，“爹，陆大哥，沈砚哥哥，我能行！”
她刚要催动灵力，殿外突然传来凌霜的闷哼。众人心里一紧，却见三玉、星髓、生息珠同时爆发出强光，将苏清瑶的灵光裹在中间。玄机子的声音从殿外传来：“煞灵的煞气在散！凌霜找到它的弱点了！”
可下一秒，煞灵突然发出撕心裂肺的嘶吼，黑气竟开始往归墟深处退去，像是在躲避什么。殿内的合璧光芒晃了晃，沈砚的三玉突然映出殿外的景象——凌霜直挺挺地倒在地上，短刃插在旁边，阿澈的虚影已经消失，只剩半块糖的碎渣沾着他的血，慢慢变黑。但他胸口还在起伏，只是煞灵退去的方向，竟有更浓的黑气在汇聚，像是有什么东西要醒了。
“凌霜还活着！”沈砚喊出声，可心却沉到了底。合璧的光芒还在笼罩无相殿，可煞灵的退去不是认输，更像是在等帮手。苏清瑶攥着剑穗，指尖的刺痛还在，她望着殿外凌霜的身影，又看向归墟深处的黑气，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们得快点救凌霜，还要……还要挡住那些要过来的东西……”
合璧的光芒越来越盛，可殿外的风却越来越冷。所有人都知道，这不是结束，只是更可怕的开始——煞灵在等什么？归墟深处还藏着什么？倒在地上的凌霜，又能不能撑到他们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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