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叔府……皇叔府起兵了!他们打着‘清君侧,诛太子’的旗号,已经控制了京城西门!”
斥候嘶哑的吼声,像一盆冰水,兜头浇灭了山道上所有的荒诞和滑稽。
苏烈手中的长枪杆“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他脸上的怒红在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属于沙场宿将的铁血和冰冷。
前一秒还追着女婿满山跑的老丈人,消失了。
此刻站在这里的,是大靖王朝的镇国大将军。
林越和苏清欢也停下了脚步,两人脸上的嬉笑表情僵住,再也无法维持。
山风吹过,带来一丝刺骨的寒意。
周围的士兵们也收起了憋笑的表情,一个个神情肃穆,握紧了手中的兵器,原本松散的氛围瞬间凝固,杀气开始弥漫。
林越心里咯噔一下。
不是吧阿Sir?
玩真的?
前一刻他还在头疼怎么应付暴走的岳父,下一刻,家直接被偷了?
皇叔李玄?那个在原着里一直扮演着忠厚长者,没事就给皇帝送补品,给太子送温暖的皇室吉祥物?
他起兵了?
还打着“清君侧,诛太子”的旗号?
这剧本不对啊!
boSS不是应该按流程一步步黑化,最后再憋个大招吗?怎么直接跳过过程,上来就开大了!
“说清楚!”苏烈大步上前,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斥候,声音沉稳如山,“京中守军呢?西门守将张栋是死人吗!宫里如何?陛下呢!”
斥候大口喘着气,嘴里不断涌出鲜血,他指着西边的方向,断断续续地说道:“张……张将军……叛了!他就是皇叔的人!我们……我们一营兄弟,全……全没了……”
“宫门已经落锁,里面……情况不明!小的……是拼死从城墙上跳下来,才抢了匹马……”
说完最后一句,斥候头一歪,彻底昏死过去。
“军医!”苏烈吼道,立刻有两名士兵上前将斥候抬了下去。
整个山道,死一般的寂静。
西门守将叛变,意味着京城最大的门户已经洞开。皇叔李玄的兵马可以长驱直入。
宫门落锁,情况不明,这六个字更是让人心坠冰窟。
最坏的情况,可能皇帝已经被控制了。
“清君侧,诛太子……”苏烈缓缓念着这六个字,眼神里杀机毕露。
他猛地回头,看向林越。
那眼神,不再是老丈人看女婿,而是一个身经百战的将军,在审视国家的储君。
他想看看,在这泰山压顶的危局面前,这个平日里吊儿郎当,满嘴胡言的太子,究竟是个草包,还是潜龙。
空气仿佛凝固了。
苏清欢紧张地攥住了林越的衣角,手心全是汗。
她知道,这是最关键的时刻。
林越深吸了一口气。
他脑子里闪过无数念头。
皇叔李玄、被救走的黑衣人首领、针对自己的刺杀……这些线索像碎片一样,在脑海中飞速拼接。
这是一个巨大的阴谋。
一个从一开始就策划好的,针对他,甚至针对整个大靖权力核心的连环杀局。
他现在就是风暴的中心。
“岳父。”
林越开口了,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
“点齐兵马,即刻回京!”苏烈沉声下令,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不可!”林越断然否定。
苏烈眉头一拧,锐利的目光如刀子般刮了过来。
周围的将领们也纷纷侧目,显然不理解太子为何会在这时阻止。
“殿下,此时不回京,更待何时?京城危在旦夕!”一名副将忍不住开口。
林越没有理会他,只是直视着苏烈的眼睛。
“岳父,您想,皇叔既然敢动手,他会想不到您会带兵回援吗?”
“从这里回京,官道只有一条。如果他们在路上设下埋伏,我们就是自投罗网!”
“我们这支兵马,是京城外围最强的机动力量,也是皇叔最忌惮的力量。一旦我们被打残,京城就真的回天乏术了!”
林越语速极快,但逻辑清晰,字字诛心。
苏烈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
他戎马一生,岂会想不到这一点?只是关心则乱,一时被怒火和焦急冲昏了头。
林越的这番话,如同一盆冷水,让他瞬间冷静下来。
“那依你之见,该当如何?”苏烈问道,语气中带上了一丝考量。
“敌人的旗号是‘清君侧,诛太子’。”林越伸出两根手指,“核心是‘太子’,也就是我。”
“只要我还活着,并且不在他们手里,他们的旗号就名不正言不顺。只要父皇安然无恙,他们就是彻头彻尾的叛军!”
“所以,我们得分兵两路。”
林越的眼神变得无比锐利,一股与他平时截然不同的气势升腾而起。
“第一路,由您亲自率领大军。”
“但不是直扑京城!”
“您要做的,是立刻派人通知京畿附近所有卫所,宣布皇叔谋反,让他们固守待援!然后,您亲率主力,绕开官道,走小路,以最快的速度进驻京城东面的通州!”
“通州?”苏烈眼神一动。
“对,通州!”林越斩钉截铁,“通州是漕运枢纽,天下粮仓!拿下通州,我们就扼住了京城的钱粮命脉!同时,您在通州竖起勤王大旗,号召天下兵马汇集。如此一来,我们就不是被动回援,而是从外围对京城形成反包围!将主动权,重新夺回到我们手里!”
嘶——
周围的将领们听得倒吸一口凉气。
这一手釜底抽薪,太狠了!
不救京城,而去打通州!
看似舍近求远,实则是从根子上断了叛军的后路!
苏烈看着林越,眼神里的惊讶越来越浓。
这还是那个不学无术的太子吗?这份战略眼光,这份临危不乱的气度,简直……简直不像他!
“好计!”苏烈重重吐出两个字,“那第二路呢?”
林越微微一笑,笑容里带着一丝疯狂和决绝。
“第二路,由我来。”
“我带一队精锐,潜回京城。”
苏烈脸色瞬间大变:“胡闹!你是一国储君,怎能以身犯险!此事绝无可能!”
“岳父!”林越上前一步,气势竟隐隐压过了苏烈,“他们要‘诛太子’,我就偏要让他们找不到太子!一个消失的太子,比一个被困在军中的太子,对他们的打击更大!”
“我潜入京城,一来可以查明宫中虚实,设法联系父皇。二来,可以联络城中忠于朝廷的力量,里应外合!”
“这才是破局的关键!”
林越的脑海中,浮现出那个有点胆小又无比忠心的太监李全。
他之前派李全去皇叔府送点心,实际上是去刺探情报。
李全回来后,战战兢兢地汇报,说皇叔府的下人抱怨,府里的狼狗对着一个方向叫了一晚上,似乎闻到了“生人味儿”。
当时他只觉得是条小线索,还让李全想办法画出那个时段进出皇叔府的黑衣人画像。
现在想来,那“生人味儿”,恐怕就是前来密谋的黑衣人首领!
李全,这个他无心插柳布下的棋子,现在可能就是他在城内唯一能动用的情报员了。
他必须回去!
“不行!太危险了!”苏烈态度坚决,“老夫绝不同意!”
“爹!”
一直没说话的苏清欢突然开口了。
她走到两人中间,看着自己的父亲,眼神清澈而坚定。
“我相信夫君。”
简简单单五个字,却让苏烈的怒火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怎么也发不出来。
他可以不信林越,但他不能不信自己的女儿。
苏清欢又转向林越,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
“而且,京城里我的‘情报网’还没有传来警报,说明皇宫那边的核心区域还没被攻破。我们还有时间,有机会。”
苏烈嘴角一抽。
又来了!又是蚂蚁又是情报网的!
都火烧眉毛了,这丫头怎么还在这胡闹!
他刚要开口呵斥,林越却抢先一步,对着苏烈深深一揖。
他抬起头,目光灼灼,声音不高,却带着金石之声。
“岳父,您在外,为国守门。”
“我入内,替父清侧!”
“清君侧”这三个字,从林越口中说出,瞬间被赋予了截然不同的含义。
那是储君的担当,是儿子的责任,是未来帝王的宣言!
苏烈彻底愣住了。
他看着眼前的年轻人,仿佛第一次认识他。
那张依旧俊朗的脸上,已经褪去了所有的轻浮和散漫,只剩下无尽的锋利和深沉。
这,才是太子!
这,才配做他苏烈的女婿!
就在这死寂的对峙中,苏清欢忽然从怀里摸索了半天,掏出了一卷泛黄的羊皮纸。
“唰”地一下展开。
那不是什么兵法秘籍,也不是什么武功图谱。
而是一副……地图。
一副画得歪歪扭扭,却又详尽到令人发指的地图。
苏烈和林越定睛一看,双双瞳孔地震。
京城下水道分布图?!
苏清欢白嫩的手指在地图上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点了点,那里标注着一个模糊的“出口”字样,旁边还画了个可爱的小王八。
“夫君,我们从这里进去。”
”好像我们还未成亲吧!“
她抬起头,笑得像只偷了腥的猫。
“这条路,通往东宫的茅房,我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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