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丹峰的晨雾还未散尽，灵泉边的青石已被朱雀真火烘得温热。萧逸尘盘膝坐于石上，指尖捏着苏婉清昨日刚炼的固元膏，药膏泛着莹白光泽，混着千年雪莲的清苦与静心莲的柔香，刚敷上肩甲旧伤，便有清凉灵力顺着肌理渗入经脉。
这几日他虽未刻意练枪，却每日以九劫焚天体运转灵力，爆气丹反噬留下的经脉裂痕，在续脉膏与固元膏的双重滋养下已愈合大半，只余下几处细微纹路，反倒因祸得福，让经脉比往日拓宽了近半。此刻丹田内的灵力如温玉流转，撞在筑基三重的壁垒上时，竟比往日多了几分韧性。
“经脉已养得差不多，今日正是破境的好时机。”识海内，赤焰枪尊的声音带着期许，“你体内朱雀真火与破军圣体的共鸣愈发默契，突破时若能引灵泉灵气为辅，说不定能一举稳固筑基四重。”
萧逸尘颔首，将最后一缕药膏揉进皮肤，随即起身走到灵泉边。清灵枪斜倚在泉畔青石上，枪尾灵花纹在晨光中泛着淡粉，似与苏婉清发间常簪的灵花呼应。他握住枪杆时，枪身瞬间传来温热共鸣，焚天纹顺着掌心灵力亮起，金红火焰如细丝般缠绕枪尖，却未惊扰泉中锦鲤，只将水面蒸起一层薄雾。
按照赤焰枪尊的指引，他将清灵枪竖在灵泉中央，枪尖没入水中三寸。灵力运转间，灵泉灵气被枪身焚天纹引动，化作无数细小水线，顺着枪杆缠绕而上，与他周身的朱雀真火交织成金红水幕。丹田内的灵力随之暴涨，如潮水般反复冲击壁垒——起初那壁垒仍如坚石，可当灵泉灵气与真火交融的瞬间，壁垒竟泛起细微裂痕，像是被温水浸软的冰。
“就是此刻！”赤焰枪尊的声音骤然急促。
萧逸尘猛地收束心神，将所有灵力凝于丹田，借着灵气与真火的推力，狠狠撞向裂痕处。“砰”的一声轻响，并非来自外界，而是丹田内的壁垒应声而破！筑基四重的灵力如决堤之水，顺着拓宽的经脉涌向四肢百骸，灵泉水面竟被这股灵力震得泛起涟漪，锦鲤受惊般窜向泉底，溅起细碎的水花。
清灵枪的焚天纹彻底亮了起来，金红火焰顺着枪身蔓延，与灵泉水雾缠成虹光，将萧逸尘的身影映得愈发挺拔。他抬手握住枪尖，指尖划过灼热的枪刃，能清晰感觉到灵力与枪身的共鸣比往日更强——如今他筑基四重，再施展“焚岳”式，威力至少能涨三成，即便对上筑基七重的林煞，也未必没有一战之力。
“好小子，竟借灵泉灵气破境，比我当年稳妥多了。”赤焰枪尊的笑声带着欣慰，“接下来几日无需再练枪，稳固境界即可，苏家之行凶险，留着灵力应对变数。”
萧逸尘收枪而立，刚要回应，身后便传来熟悉的脚步声。转头望去，苏婉清提着一个竹编食盒，素白的裙角沾着晨露，发梢还挂着几片灵草碎叶，显然是刚从药园回来。她看见灵泉边的虹光，又瞥见萧逸尘周身攀升的灵力，眼底瞬间亮起，快步走上前：“突破了？”
“嗯，筑基四重了。”萧逸尘笑着迎上去，伸手接过她手中的食盒，指尖触到她微凉的手，“刚敷了你的固元膏，灵气顺着药膏入体，正好借势破了境。”
苏婉清踮起脚，指尖轻轻探向他的丹田，感受到那股浑厚却平稳的灵力，嘴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可笑着笑着，眼底却泛起湿意，她别过脸，伸手去整理食盒里的灵米粥，声音轻得像被风吹着：“突破了好，这样去青阳城，我也能少担心些。”
食盒里除了灵米粥，还有几碟精致的小菜——清炒灵笋、炖得软烂的兽肉，都是萧逸尘爱吃的。苏婉清盛粥时，指尖微微颤抖，银勺碰撞玉碗的声响在晨雾里格外清晰。“这粥里加了凝神草和千年莲子，”她将粥碗递给他，目光落在他肩甲的纱布上，“固元膏你记得每日敷两次，还有这个……”
她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巧的玉瓶，瓶身刻着缠枝莲纹，递到萧逸尘手中时，指尖还带着药香：“这里面是‘护脉丹’，比爆灵丹温和，若遇危险，服下能暂时护住经脉，不至于像上次那样被反噬伤了根基。”
萧逸尘握着玉瓶，瓶身的温度顺着掌心蔓延，心中一阵发酸。他知道苏婉清这几日定是彻夜未眠，既要炼固元膏，又要备护脉丹，眼底的青黑虽被脂粉浅浅遮过，却瞒不过他的眼睛。他伸手将她揽入怀中，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声音柔得像灵泉的水：“等我回来，就陪你去灵溪谷看灵花，再守着你炼完那炉凝神丹。”
苏婉清靠在他怀里，鼻尖蹭过他衣襟上的烟火气，眼泪终究还是落了下来，滴在他的肩甲上，晕开一小片湿痕。“说好了的，不能食言。”她攥着他的衣袖，指节泛白，“林墨心思深，苏清漪师姐的暗线又有内鬼，你一定要跟着她的安排走，别逞强，实在不行就弃了账本，活着回来最重要。”
“我知道。”萧逸尘轻轻拍着她的背，目光落在灵泉边的清灵枪上，枪尾的灵花纹在晨光中泛着温柔的光，“我会带着账本回来，也会带着自己回来，绝不会让你一个人在炼丹峰等。”
两人在灵泉边待了许久，直到晨雾散去，日头升至半空，才并肩回了丹房。苏婉清从储物袋里取出那套灰色粗布衣衫，细细熨烫平整，又在衣襟内侧缝了一个小小的暗袋，正好能装下护脉丹和那枚随从玉佩。她缝补时，萧逸尘就坐在一旁看着，阳光透过窗棂落在她的发顶，将那缕垂在颊边的碎发染成金芒，针脚细密，每一针都像是在缝进牵挂。
“这套衣衫我用灵蚕丝混着粗布织过，看着普通，实则能防普通刀剑。”苏婉清将衣衫叠好，放在案上，又从药篓里取出几张破邪符，塞进衣衫的暗袋里，“苏家宗祠阴气重，这些符你贴身放着，能驱邪。”
萧逸尘伸手握住她的手，她的指尖因连日炼药而有些粗糙，却带着让人安心的温度。他没多说什么，只是轻轻捏了捏她的指尖，那份未说出口的承诺，便顺着相触的肌肤悄悄传递。
傍晚时分，陆寒川派人送来消息，说他与林沧澜已提前动身前往青阳城，让萧逸尘十日之后卯时准时在山门口汇合。苏婉清得知后，便开始忙着收拾行装，将护脉丹、固元膏、破邪符一一归置妥当，又在食盒里装了许多灵米糕，说是路上饿了可以吃。
入夜后，丹房的烛火亮了一夜。萧逸尘坐在软榻边，看着苏婉清为他整理最后一遍行装，她的动作很慢，每一件东西都要反复确认，像是要把所有的牵挂都装进那个小小的行囊里。烛火跳动间，她忽然转身扑进他怀里，手臂紧紧环着他的腰，脸颊贴在他的胸口，听着他平稳的心跳。
“再陪我坐会儿吧。”苏婉清的声音带着哭腔，“明日一别，不知要多久才能再见。”
萧逸尘抱着她，指尖轻轻摩挲着她的长发，将下巴抵在她的发顶。丹房里很静，只有烛火燃烧的“噼啪”声，还有两人交叠的心跳。“我会尽快回来的，”他轻声道，“拿到账本，揭穿林墨的阴谋，我们就能像从前那样，你炼你的丹，我练我的枪，再也不用担惊受怕。”
苏婉清抬起头，眼底还挂着泪，却倔强地笑着：“我等你。炼丹峰的丹房会一直亮着灯，锅里炖着灵米粥，等你回来。”她伸手抚平他衣襟上的褶皱，指尖划过他颈侧的朱雀印记，“这个印记会护着你，我也会在宗门为你守着传讯玉，只要有你的消息，我第一时间就知道。”
萧逸尘俯身吻去她眼底的泪，唇瓣触到她微凉的皮肤，带着淡淡的药香。这个吻很轻，却藏着沉甸甸的不舍，像是要把这几日的温柔与牵挂，都融入这短暂的触碰里。烛火渐渐矮了下去，将两人的影子叠在墙上，与案上的行装、软榻边的清灵枪，一同构成了这离别前最温暖的画面。
不知过了多久，苏婉清靠在他怀里睡着了，呼吸均匀得像春日的风。萧逸尘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在软榻上，为她盖好薄被，又俯身在她额角印下一个轻吻。他走到案边，看着那套叠得整齐的粗布衣衫，还有行囊里满满的丹药与符纸，心中百感交集。
他知道，明日出发后，等待他的是林家的天罗地网，是蚀骨门的邪阵，是苏家宗祠里未知的凶险。可只要想到软榻上熟睡的人，想到她眼底的期盼与牵挂，他便觉得浑身都充满了力量。
萧逸尘拿起案上的清灵枪，枪尾的灵花纹在烛火下泛着淡粉，像是在回应他的心意。他轻轻摩挲着枪身，在心中默念：等着我，婉清，等我回来，再陪你看遍炼丹峰的晨雾与晚霞。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洒在软榻上，也洒在萧逸尘的身上，温柔而坚定。十日之期已到，一场关乎婚约、阴谋与生死的较量，即将在青阳城的苏家宗祠，正式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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