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铁柱抵达府城时,距离府试开考尚有三天。
与清河县的质朴宁静不同,府城车水马龙,人声鼎沸,来自下辖各县的考生、商贾、游人穿梭如织,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躁动与繁华交织的气息。
他按照夜凰事先的安排,住进了一家位置相对僻静、由张瘸子远房亲戚经营的小客栈,避免了与其他考生扎堆,减少了不必要的应酬与干扰。
安顿下来后,王铁柱没有像大多数考生一样闭门苦读,或是忙着拜访名士、结交同年。
他谨记夜凰“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的教诲,决定利用这几天好生观察一下这府城百态。
他先是去了府学宫外围转了转,感受了一下文风鼎盛之地;又逛了逛最大的市集,观察物价民生,甚至还蹲在茶馆角落里,听那些南来北往的商贩、脚夫闲聊,从中捕捉一些可能对考试有用的信息,比如知府大人的施政偏好、本地最近的趣闻轶事等等。
这一日,他正在一条相对安静的街巷漫步,心中默背着《礼记》,忽听得前方传来一阵激烈的争吵声。
凑近一看,只见两个穿着绸缎、像是商贾模样的人正吵得面红耳赤,旁边围了几个看热闹的。
地上散落着一些账本和碎银子。
“张老三!你这账目分明有鬼!上个月说好三七分,怎么到我手里就只剩二成八了?你当我是傻子不成?”一个胖商人气得浑身肥肉乱颤。
被叫做张老三的瘦高个梗着脖子:“李胖子!你血口喷人!货船在江上遇到风浪,损毁了一批,成本增加了,利润自然就少了!白纸黑字,你自己看账本!”他指着地上的账本。
“看什么看!你这账做得弯弯绕绕,谁看得懂!定是你中饱私囊!”李胖子不依不饶。
两人吵得不可开交,眼看就要动起手来。
周围看热闹的要么起哄,要么劝架不得法。
王铁柱本是路过,不想多事,但听到“账目”二字,心中一动。
他在书院除了经义,也没少被夜凰和张瘸子灌输数算、经济之道,尤其是李狗蛋去了北疆后,书院的一些基础账目核对工作偶尔也会落到他头上。
他蹲下身,捡起那本被扔在地上的账本,快速翻看起来。
那账目确实做得有些混乱,收入、支出、损耗混杂在一起,寻常人一看就头大。
但那胖商人李胖子见一个陌生少年捡起账本,立刻像是找到了救星,一把拉住王铁柱:“小兄弟,你给评评理!你看看这账,是不是有问题?”
瘦商人张老三也瞪着眼:“哪里来的毛头小子,懂什么账目!一边去!”
王铁柱被两人拉扯,有些窘迫,但看着手中那本错漏百出、明显有意混淆视听的账本,一股书院培养出的较真劲儿上来了。
他挣脱开两人,清了清嗓子,指着账本上一处道:“这位张东家,你这里将‘意外损耗’一百两,直接计入了总成本,但按照行规,此类非正常损耗,应与李东家协商分摊比例后再入账,你单方面全额计入,不合规矩。”
他又指向另一处:“还有这里,你将三笔不同时间的销售收入合并记录,却未标明具体日期和对应批次,无法与出货记录核对,这不合记账之法。”
王铁柱语速平稳,条理清晰,一针见血地指出了账本中好几处明显的猫腻。
他虽未直接断定张老三贪污,但每指出一处,张老三的脸色就白一分,周围看热闹的人也渐渐听出了门道,指指点点的声音开始偏向李胖子。
李胖子听得眉开眼笑,连连拍着王铁柱的肩膀:“小兄弟!高人啊!一看就是读书明理的!张老三,你还有何话说?”
张老三面红耳赤,支支吾吾,再也强硬不起来,最后只得悻悻道:“算……算我记账不清!重新算!重新算就是了!”
一场风波,竟被王铁柱用书院所学的“杂学”轻松化解。
李胖子千恩万谢,非要塞给王铁柱一块碎银子作为酬谢,被王铁柱坚决推辞了。
“举手之劳,不敢受谢。只是望二位东家日后合作,账目清明为好。”王铁柱拱拱手,转身离去,深藏功与名。
他并不知道,这一幕,恰好被不远处茶楼上一名身着便服、气质儒雅的中年文士看在眼里。
那文士看着王铁柱离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和欣赏。
“此子年纪轻轻,竟通晓经济实务,言谈举止沉稳有度,不卑不亢,倒是难得。”文士对身旁的随从道,“去查查,这是哪家书院的学生?”
“是,老爷。”
经过这小插曲,王铁柱心态更加放松。
他忽然觉得,先生教的这些东西,并非只是为了考试,在现实生活中同样大有用处。
科举固然重要,但若能学以致用,方是读书的真谛。
考试前一天,他特意去看了考场位置,熟悉了环境。
回到客栈,他拿出陈宸建议的、放了宁神薄荷叶的考篮,又摸了摸石小石他们送的软底布鞋,想起书院里那些闹腾又温暖的同窗,还有先生信任的目光,心中一片宁静。
他不再去想成败得失,只想将自己所学,酣畅淋漓地展现于考场之上。
次日,府试开考。
钟声响起,考生们鱼贯而入。
王铁柱深吸一口气,握紧了考篮,步履沉稳地踏入了那决定无数人命运的门槛。
考场之内,是笔墨文章之争;考场之外,他已然凭借书院所授,小试锋芒。
无论结果如何,这趟府城之行,于他而言,已是收获颇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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