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天光微亮。
夜凰几乎是凭借着强大的意志力才从冰冷的土炕上起身。
浑身的肌肉如同被车轮碾过一般，酸痛僵硬，尤其是手臂和腰背，每动一下都牵扯着痛楚。
她看了一眼还在熟睡的王铁柱和李狗蛋，两个孩子的眉头即使在睡梦中也是皱着的，小脸上带着疲惫。
夜凰面无表情地兑换了三个粗粮馒头和一碗小米粥（共计4积分），将粥热了热，才叫醒两个孩子。
热粥下肚，驱散了清晨的寒意，也稍稍缓解了身体的酸痛。
“今天不种地了。”夜凰看着两个明显还没缓过劲来的孩子，开口道。
王铁柱和李狗蛋同时抬头，脸上露出疑惑。
夜凰语气平静：“从今天起，恢复上课。”
“上课？”王铁柱眨眨眼，似乎才想起这里原本是个书院。
李狗蛋则缩了缩脖子，他年纪小，更坐不住，以前老山长教学时，他就经常打瞌睡。
“嗯。”夜凰点头，“识文断字，明理知义，才是立身之本。光会种地，永远只能看天吃饭，任人拿捏。”
她的话简单却直接，戳中了两个孩子内心最深的恐惧——像无根的浮萍，任人欺凌买卖。
“可是……书……”王铁柱小声说。
原来的课本大多被原主父亲变卖或者遗失了，仅剩的几本也是深奥难懂。
“书，我有。”夜凰说着，意识沉入系统。
她迅速浏览【教材】分类。
果然找到了需要的东西。
【《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启蒙合集：50积分。说明：包含基础蒙学内容，字体清晰，附带简单插图注解，更易于理解记忆。】
价格不菲，但这是必须的投资。
“兑换。”
【扣除50积分，剩余216积分。】
一本厚实、装帧简单却整洁，纸张明显优于这个时代普通书籍的册子出现在她手中。
封面上端正地写着“启蒙三篇”。
王铁柱和李狗蛋看着这本突然出现的“新书”，眼睛都瞪大了几分。
但那种莫名的“合理化”认知再次生效。
“这是你们接下来要学的东西。”夜凰将书放在那张歪歪扭扭的“讲桌”上。
她又看向【教具】分类。
粉笔是必备的。
她注意到有一种特殊粉笔。
【专注粉笔（白色）：10积分\/盒。说明：用此粉笔书写的内容，能小幅提升聆听者的注意力和理解能力，效果持续至擦拭后。仅对精神力低于常人的蒙童有效。】
她花费10积分兑换了那盒【专注粉笔】（白色），又花了20积分兑换了黑板。
【扣除30积分，剩余186积分。】
夜凰将兑换的黑板摆放好，又让两个孩子坐好，自己翻开了那本《启蒙三篇》。
“今天，我们先学《三字经》的前几句。”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认真，“我念一句，你们跟着念一句。”
“人之初，性本善。”
她的发音清晰而标准，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感。
王铁柱和李狗蛋懵懂地跟着念：“人、人之初，性、性本善……”
声音怯怯的，还带着口音。
夜凰没有批评，只是用那根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白色粉笔，在刚刚干透的石膏黑板上，写下了这四个字。
她的字迹算不上多么优美，却极其工整，横平竖直，带着一股锋利的劲儿，如同刀刻。
就在粉笔划过粗糙板面的瞬间，王铁柱和李狗蛋忽然觉得，那四个陌生的方块字，似乎变得清晰了些，姐姐念诵的声音也仿佛更容易钻进脑子里。
【专注粉笔】生效了。
“跟我读，人之初，性本善。”
“人之初，性本善……”
反复领读几遍后，夜凰开始讲解：“人，就是我们。之，是一个连接词，没有实际意思，可以忽略。初，是最开始的时候。性，是本性。本，是本来。善，是善良。连起来意思就是：人刚生下来的时候，本性都是善良的。”
她没有引经据典，而是用最直白、两个孩子能听懂的语言解释。
王铁柱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李狗蛋则眨巴着眼睛，努力去想“最初”是什么时候。
“这句话告诉我们，人生下来都不是坏的。”夜凰总结道，目光扫过两个孩子，“后天的环境和学习，才会让人变好或者变坏。所以，我们要学习，要让自己保持善良，但也要有保护自己的能力。”
接着是写字。
没有纸笔，夜凰就让他们用树枝在院子里的沙地上练习。
“手臂要稳，手腕用力，看着黑板上的字，一笔一画地模仿。”
王铁柱写得还算有模有样。
李狗蛋则完全是鬼画符，急得满头大汗。
夜凰没有丝毫不耐烦，她蹲下身，握住李狗蛋的小手，带着他一笔一画地写。
她的手指冰凉却稳定，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慢一点，看清楚再下笔。”
整个上午，清风书院里回荡着稚嫩的读书声和夜凰清冷的讲解声。
高强度的学习让两个孩子很快精神疲惫，但【专注粉笔】的效果和夜凰那种无形的严格气场，让他们硬是坚持了下来。
午时，夜凰再次兑换食物（积分-3，剩余183），让他们午休一会儿。
下午，依旧是学习。
但夜凰穿插着让他们去后院给菜地浇水，活动身体，劳逸结合。
她自己也在一旁观察作物的生长情况。
系统出品的种子果然不凡，才短短几日。
土豆和红薯的嫩芽已经破土而出，绿油油的，长势喜人。
这让她心下稍安。
接下来的几天，生活仿佛步入了一种艰苦却规律的轨道。
清晨劳作，上午学习文化，下午则根据情况，有时继续学习，有时进行简单的体能活动。
夜凰意识到，没有好的身体，一切都无从谈起。
她甚至开始教他们一些最基础的、锻炼身体协调性和反应能力的动作，美其名曰“健身体操”。
王铁柱和李狗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生着变化。
虽然依旧瘦弱，但眼睛里有了神采，说话也变得有条理了一些。
最重要的是，他们对夜凰产生了一种混合着敬畏、依赖和信任的感情。
……
这天下午，清河县德云书院的孙夫子，正捋着胡须，慢悠悠地在附近散步消食。
德云书院是清河县最大的私塾，孙夫子自诩学问渊博，向来瞧不起其他小塾馆。
尤其是那个已经破败的清风书院，老秀才死后，就剩个黄毛丫头和两个小叫花子，简直是辱没斯文。
他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清风书院附近。
本以为会是一片死寂，或者小孩子的哭闹声，却隐隐约约听到了一阵……读书声？
虽然稚嫩，却颇为整齐。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孙夫子脚步一顿，脸上露出诧异之色。
《三字经》？
这丫头片子，还真在教书？
他忍不住凑近些，透过坍塌的院墙缝隙朝里望去。
只见院子里，那个叫夜凰的少女正站在一块黑色的木板前，用白色的东西在上面写着字。
两个小男孩坐在下面，仰着小脸，听得十分专注。
少女的声音清冷而清晰，讲解着“苟不教，性乃迁”的意思。
虽谈不上多么精妙，却也深入浅出，关键是……那两个顽劣的小子，居然真的在听？还跟着读？
孙夫子皱起眉头。
这怎么可能？那个娇滴滴的夜家丫头，什么时候有这等本事了？还有那块写字的板子，倒是有点意思……
他看了一会儿，眼神从惊讶逐渐变为一丝不屑。
教蒙童识几个字算什么？
歪门邪道，不成体统。
清风书院早就该没了。
不过……听说刘老爷家的陈管家前几天过来，似乎没讨到好处？还让这丫头用什么“家传宝贝”抵了债？
孙夫子捻着胡须，心里琢磨开来。
这夜家丫头，似乎和以前有点不一样了。
看来得留意一下。
他哼了一声，转身离开，心里已有了些计较。
院内，夜凰似有所觉，目光冷淡地瞥了一眼院墙坍塌的方向，随即收回，继续授课。
王铁柱和李狗蛋对此一无所知，依旧努力地跟读着，沙地上是他们歪歪扭扭却无比认真的字迹。
【叮！宿主成功进行首次系统性教学，开启教化之路。奖励积分：30积分。】
【当前积分：168积分。】
夜凰笔下未停，白色的粉笔在黑板上留下清晰的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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