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长,下暴雪了!”李云霄掀开门帘,带进一股夹着雪沫的寒风,他眉毛上结着白霜,说话时嘴里冒的白气格外浓,“外面的雪快没膝盖了,鬼子想进山?除非他们长了翅膀!”
曹兴国正借着油灯看地图,闻言走到门口,望着外面白茫茫的世界。雪花像疯了似的从天上砸下来,把西虎口的山林裹得严严实实,远处的山头只剩下模糊的轮廓。“好雪!”他搓了搓冻得通红的手,眼里闪着光,“这雪一下,饭岛的三天之约就算泡汤了。传令各营,趁雪天加紧训练,尤其是雪地潜行和耐寒作战,别让鬼子抢了先机。”
谷天贺抱着重机枪从外面进来,枪身上落满了雪,像披了件白披风:“团长说得对!刚才去哨位转了圈,二营的弟兄们光着膀子在雪地里跑步,一个个热得直冒汗,就等鬼子来送死了!”
申淮安端着一碗热腾腾的姜汤进来,分给两人:“先暖暖身子。金宪章刚传消息,饭岛在县城里急得跳脚,棉衣被劫了,新的还没做出来,日军冻得嗷嗷叫,连岗哨都缩在碉堡里不敢出来。”
呼兰县城的日军兵营里,果然一片哀嚎。 士兵们裹着单薄的军毯,挤在漏风的营房里瑟瑟发抖,有的抱着枪跺脚,有的往手上哈气,骂骂咧咧地诅咒着这鬼天气。饭岛大佐把军需官佐藤劈头盖脸一顿骂,指挥刀指着他的鼻子:“八嘎!三天!我只给你三天!必须做出足够的军大衣,否则我就把你扔到雪地里冻成冰雕!”
佐藤吓得连连鞠躬,屁滚尿流地跑出去,把县城里所有的裁缝都抓了起来,在关帝庙临时建了个被服厂。缝纫机“咔哒咔哒”响个不停,裁缝们被刺刀逼着干活,稍有怠慢就被枪托砸,庙里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伪军营地更是凄惨。 刘浦东带着残兵缩在破庙里,连军毯都凑不齐,只能几个人挤在一起取暖。他前些天在西门据点挨了野谷太郎的枪子,折了一半人手,在饭岛那里失了势,蔡大龙和尤文化见了面就冷嘲热讽,连给伪军的口粮都克扣了一半。
“他娘的蔡大龙!”刘浦东啃着冻硬的窝头,窝头渣子掉在胡子上,“当初老子带他投鬼子的时候,他还在给地主家扛活!现在翅膀硬了,敢骑到老子头上拉屎!”
旁边的伪军小队长也气不过:“队长,要不咱们找个机会,把蔡大龙那小子做了?侦缉队的尤文化也不是好东西,上次搜来的大洋,他偷偷藏了一半!”
刘浦东眼珠一转,摸了摸腰间的驳壳枪:“不急。现在鬼子自顾不暇,等雪停了,看老子怎么收拾他们!”
这些话被窗外的乞丐听得一清二楚——还是金宪章安排的眼线。 他赶紧溜出伪军营地,把消息写在油纸包着的纸条上,塞进掏空的萝卜里,交给了进城送菜的百姓。
西虎口营地,曹兴国看着纸条上的内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狗咬狗,一嘴毛。”他把纸条递给李云霄,“刘浦东和蔡大龙、尤文化闹翻了,这是个机会。”
李云霄看完纸条,眼睛一亮:“团长,您是想策反刘浦东?”
“策反谈不上。”曹兴国往火堆里添了根柴,“这种汉奸,眼里只有利益。但咱们可以利用他们的矛盾,让县城里乱起来,给饭岛添点堵。”他对通信兵道,“给金宪章回个信,让他想办法透点消息给刘浦东,就说蔡大龙要向饭岛举报他私藏棉衣,让他先动手。”
呼兰县城的裁缝铺里,蔡大龙果然在跟尤文化嘀咕。 两人凑在油灯下,数着刚从百姓那里抢来的银元。“刘浦东那蠢货,上次损了兵,饭岛早就不待见他了。”蔡大龙把银元往兜里揣,“等军大衣做出来,我就去跟饭岛说,是刘浦东私藏了一批棉衣,故意让皇军挨冻,到时候他的位置,就是我的了!”
尤文化也笑着点头:“还是蔡队长高明!到时候侦缉队和伪军都归您管,咱们在呼兰就是土皇帝!”
这话没隔多久,就传到了刘浦东耳朵里。 是金宪章让眼线故意透露的,还“贴心”地告诉刘浦东,蔡大龙今晚就要去见饭岛。刘浦东气得眼珠子都红了,当即召集心腹:“抄家伙!去侦缉队,先把尤文化那小子绑了,再去蔡大龙家堵他!”
深夜的呼兰县城,枪声突然响了起来。 刘浦东带着伪军冲进侦缉队的院子,尤文化正搂着抢来的女人喝酒,被撞开房门的伪军逮了个正着。“刘浦东!你敢造反?”尤文化吓得酒都醒了,挣扎着想掏枪,却被刘浦东一枪托砸在脸上,顿时满脸是血。
“造反?老子是替皇军清理门户!”刘浦东指着尤文化骂道,“你私藏大洋,克扣军饷,还敢勾结蔡大龙陷害老子,今天就让你死在这里!”
枪声惊动了附近的日军巡逻队,木鹿三郎带着小队赶来,看到伪军自相残杀,气得哇哇大叫:“都给我住手!八嘎!”
刘浦东见状,赶紧上前“表忠心”:“太君,尤文化和蔡大龙私通八路,藏了大批物资,我这是在替您清理败类!”
木鹿三郎哪里肯信,举着指挥刀就要下令开枪,却被赶来的蔡大龙拦住了。蔡大龙一进门就看到被绑的尤文化,心里咯噔一下,知道是刘浦东先动手了,赶紧对木鹿三郎道:“太君,是刘浦东诬陷!他想抢我的位置,故意栽赃陷害!”
四个人吵作一团,日军巡逻队也不知道该帮谁,只能把他们都押到饭岛面前。 饭岛正在指挥部里骂佐藤军需官办事不力,见被押来的刘浦东、蔡大龙和鼻青脸肿的尤文化,气得差点晕过去。
“都给我闭嘴!”饭岛的指挥刀“哐当”一声插在地上,“现在是什么时候?你们还在内斗!军大衣没做出来,八路军还在外面虎视眈眈,你们想让呼兰变成第二个云凌斋寨吗?”
刘浦东和蔡大龙不敢再吵,低着头装孙子,尤文化则趴在地上哼哼唧唧。
西虎口营地,金宪章的消息再次传来,把县城里的闹剧说得一清二楚。 战士们听了都哈哈大笑,谷天贺拍着大腿:“这帮汉奸,真是蠢得冒泡!”
曹兴国却没笑,他望着窗外的暴雪,对三个营长道:“饭岛虽然暂时压下了内讧,但伪军和侦缉队已经结了仇,这就够了。等雪停了,他想调动伪军进山,难了。”他指着地图上的日军被服厂,“现在关帝庙的被服厂是饭岛的命根子,咱们得想办法给他烧了。”
李云霄眼睛一亮:“团长,让我带一营去!趁着雪天,鬼子防备松,保证一把火给他烧个精光!”
曹兴国摇摇头:“雪天路滑,不方便撤退。让金宪章在城里找几个可靠的百姓,咱们提供炸药,让他们趁夜动手,动静越小越好。”
三天后,雪终于停了。 呼兰县城的日军刚想喘口气,关帝庙突然燃起大火,风助火势,很快就把整个被服厂烧了个干净,刚做出来的几百件军大衣付之一炬,佐藤军需官被烧得焦头烂额,跪在饭岛面前磕头如捣蒜。
饭岛气得拔出指挥刀,一刀劈了佐藤,却再也挽回不了损失。他站在火光前,望着西虎口的方向,眼里充满了血丝——这个冬天,注定不好过。
西虎口营地,战士们正在雪地里操练,口号声震得树上的积雪簌簌落下。 曹兴国站在山梁上,看着呼兰县城方向的火光,对身边的谷天贺道:“饭岛的麻烦,才刚刚开始。”
谷天贺扛着重机枪,重重点头:“等天晴了,咱们就给他再来一下狠的!”
曹兴国望着远处的朝阳,阳光洒在雪地上,反射出刺目的光。“会的。”他的声音坚定有力,“等雪化了,就是咱们反击的时候。”
李云霄跑过来,手里拿着新缴获的日军地图:“团长,金宪章说,饭岛正在向省城求援,估计过几天会有车队送棉衣来!”
曹兴国接过地图,眼里闪过一丝锐利的光:“好,咱们就等他的车队。”
谷天贺握紧重机枪的枪柄,声音里带着兴奋:“又能捞一票了!”
“不止是捞一票。”曹兴国指着地图上的路线,“这次,咱们要让饭岛知道,谁才是呼兰的主人。”
战士们的呐喊声在山谷里回荡,惊起一群飞鸟,在湛蓝的天空中盘旋,朝着胜利的方向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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